“去吧。”只两个字,陆鹤川没再多言。幽幽的将身子背过去,显得是那样的森威与冷漠。
“是。”
沉下耸起的肩膀,奕戎不甘应下。躬身退到门外,替两人阖上了房门。
“我才走了多久,你这收揽人心的功夫,可是日益见长啊。诶呀,连吴大神医这么清高的角色,都能被你收成了心腹,还能有什么人,是你陆鹤川降服不了的。”
闻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远渐弱,被不断舀起的落水声掩盖的几不可闻,苏翊一个后仰,将脑袋枕在搁着厚厚白锦的浴桶边缘,混赖着说起了风凉话。
侧耳听着对面也有了舀水的声音,缓缓阖上了疲累的双目。
“你这脸皮也是日益见厚,我纵是能收尽天下人心,对你苏世子不还是要退让三分。”陆鹤川将整个身体埋入药草飘满的浴桶之中,针扎似的刺痛如约而至,他缩了缩眉宇,竭力让自己表现的像往常一样平静。
“那些澡豆粉,是南越上贡的贡品,统共只有三袋。你倒好,张口就要我两袋。一会我让奕戎给你送过去,可...可别再张口管我要了。”
不想,还是没能硬撑过去,被苏翊听出了端倪,“你怎么了?听着声音不对劲啊。”
有了前车之鉴,苏翊一点不敢耽搁,刷的一下站起,水花溅的满地,作势就要跨出浴桶,往屏风这侧探来。
“你做什么!”情急之下,陆鹤川急喉,艰难的滚动了下喉结,赶忙伸手自衣架上扯下外衣,裹住自己的上半身。
径直着脖颈,背过脸,硬说道,“嘴上说着不要,心里怕是没少垂涎于我吧。看什么看,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苏翊一眼望过去,只看到了他披着素衣的脊背,其他全没在药浴桶里,什么也瞧不见。狐疑着悻了悻,回怼道,“要不是怕你出事,我惜的看你!身子薄的跟木板似的,拎起来也没三两肉!”
迈回浴桶,气冲冲的坐下,忿忿的拿起浴勺,一舀一舀的浇在头顶。
“恭维你两句,还真就喘起来。这次要不是我与承扬有约在前,你能把他这尊大佛请过来嚒,还有你这身子,要不是我操心着,你能好的这么快?不知感激罢了,连点澡豆粉都这么小里小气,跟喝了你的血似的。我告诉你,真要掰扯起来,你欠我的,可多着呢!”
药效挥发开来,陆鹤川慢慢适应,感觉四肢不再僵硬动弹不得,他扯掉肩上的外衣,轻笑着也随苏翊舀起了水。
“你我相欠的,这辈子怕是都算不清了。三袋都给你送去,我一袋不留,你可别再念叨我了。”
“这还差不多!”胜过一局,苏翊耸了耸挺拔的鼻尖,才说罢休。
“诶,对了,我传回洛京的战报,你都看了吗?”玩笑之后,苏翊面目正色,谈起了正事,“此次黎国来犯,实为不同以往,我看着,似是要搞拖延战术,筹划着阴谋。你那边可有什么门路,能探得具体消息?”
一听这话,陆鹤川舀在薄削肩头的水陡然落空,透过屏风盼了一眼苏翊若隐若现的轮廓,直言不讳的说,“你不必多费心机的来试探我,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我身为卫国储君,两国交战,我比你还要不情愿百倍、千倍,之前的和媾与妥协,实属无奈,眼下,再无虚与委蛇的必要。”
陆鹤川眈看着覆盖着身子的水面,只因入眼的全是药草,不见水中倒影,而不觉此刻他的眼眸有多么的晦暗与幽冥。
口吻淡然的分说着,既是说给苏翊,也是说给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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