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刚跑了两步，杨天生便停住不动了，他看到沈如玉朝他跑过来，急得大喊，“玉娘！别过来！停住！”
望着眼前不过十来步距离的男人，沈如玉的眼泪瞬间崩溃而出了，她拖着沉重的腿一点点往前走，可是离得近了，她看到了杨天生眼中的惊慌。
“玉娘，别动！”
沈如玉一愣，顺着杨天生指过来的方向看了下去，她发现脚底下有一丝丝的裂痕正从他的位置延伸过来。
这是河！这是薄冰覆盖的河！
天呐，她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会让他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地步？
“天生，”沈如玉示意到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便狠狠地擦去眼泪，喘着粗气说道，“你别乱动，我去找东西过来。”
“玉娘，别忙，”杨天生见她说话还流利顺畅，这才放心，“我没事，我可以慢慢退回去，不过你也要离开这里。”
好不容易能看到他，怎么能就此分开？
“天生，”沈如玉依依不舍地呼唤出声，可是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若是在靠近的话，脚底下的薄冰会承受不住重量而全盘裂开，那样的话，杨天生就会掉进冰冷的河水离去。
“乖，玉娘，”杨天生稳住沈如玉，见她后退后，自己才小心翼翼地脚跟踩地，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四目相对，即便是一条河都阻隔不了其中的火花。
“傻丫头，你跑这里开干什么？”杨天生无奈一笑，极为心疼此时的她，“我让李继送你回去。”
“天生，”沈如玉如鲠在喉，难过地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掉落，又担心杨天生看了会担忧，便深吸了一下，忍住了，“我等你回来。”
“玉儿……”杨天生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了，此刻，他恨不得上去抱住心爱的女人，可是那又如何，分开时，还不是更加不舍，“回去吧。”
“杨天生……”沈如玉感觉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便又大大声地吼道，“一定要回来，听到没有？”
“嗯，”杨天生应了一声，低下了头。
这样的杨天生是沈如玉陌生的，如若是坚定的，他一定会大声喊出自己的回答，可是他呢，这么小小的一声，几乎听不到的。
“你记着……”沈如玉顿了一下，示意杨天生抬头看他，“你看着我说话。“
杨天生愣了一下，才抬起头来。
“你要记得，如若你回不来了，我就会改嫁给别的男人，你挣来的房子就会住着别的男人，你的床上睡着别的男人，你的女人喊别的男人‘相公’，你的女儿喊别的男人‘爹爹’，你的一切都会变成别人的，听懂了没有？”
沈如玉说完，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不远处的杨天生。
“傻玉儿，”杨天生只感觉眼中冲出一阵热潮，顺着眼角落下，流进了他的嘴里，那滋味苦中带甜，难以明辨，“我不会让任何男人有这个机会抢走你的。”
“好，天生，记住你说的话，我等着你，”听到这话，沈如玉这才展露一丝笑容，“只有做你的妻，我才会幸福。”
“傻瓜，”杨天生这才开怀一笑，暂时将锦修吩咐的事情搁置在一边了，“我让李继送你回去，不然天黑了会很难走。”
“杨仵作，请放心上路，”不远处，一张酷似李继的身影走了过来。
杨天生点了点头，又对沈如玉说道，“玉儿，快点回去，莫要耽搁了，知道吗？”
“好，”沈如玉乖巧地应下，跟着李续一步步地往安全的地方走去，只是走两步回头看一眼，不知道停了多少回。
直到看不到杨天生的身影，沈如玉这才作罢，回去的路不好走，可还是身体上的疲累，可是想到杨天生，她便是揪心，老实觉得不安。
许是锦修的吩咐所致，李续架着比较严实的马车过来，“主子说了，怕您冻着，所以要小的找辆暖和一点的马车。”
“大哥有心了，”沈如玉苦笑着摇头，锦修能这般小心，还不是怕沈如玉再招什么风言风语，“回吧。”
“是，”李续没敢抬头正眼看，本想伸手让沈如玉扶的，谁知，刚伸出手又缩了回去，屈膝弯下身子，“小姐，请上马车。”
“这是为何？”沈如玉不仅没踩着李续的背上马车，还后退了一步，不解看着原本挺拔的背。
“小的忘记带小板凳了。”
原来因为这样，可就算是如此，伸手扶一下就好了，何必这样卑微呢。
“把手给我，”沈如玉一脸坦荡，毫无扭捏姿态。
“小……小姐，”李续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手指头动了动，没伸出手来。
“哎……”沈如玉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必矫枉过正，我心坦荡，不惧人言。”
李续没吭声，怔了一下，伸出手来
沈如玉扶着上马车，淡然得好像刚才只不过是扶了一根木头一样平常。
马车在雪夜之中摇晃着到了药铺，沈如玉也是扶着李续的手下马车的，她定了定神色，上去敲门。
早已经在堂厅里等着的玲珑跑着开门，可是看到沈如玉那一瞬间，并不是喜出望外，而是惊慌地大叫了出来，“你干什么？”
“当啷”一声响，好像是匕首之类的掉在地上的声音。
沈如玉回眸，果见了地上有一把精致的小刀。
李续这是在干什么？
“夫人，这个人有病，我看他拿那小刀要割自己的舌头，”玲珑挨着沈如玉，慌张地说道。
割自己的舌头？
沈如玉一惊，侧眸投射出一道厉眸，“李续，你跟我进来。”
“小……小姐……”李续拘谨得回不出话来，只得跟着沈如玉进了屋。
一落座，沈如玉的手便拢于袖子里头，李续的头压得更低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的……”李续顿了一下，才说道，“是玲珑姑娘看错了。”
“我要听实话，”沈如玉沉息了一下，这才更加从容，刚才若不是玲珑先看到的话，怕是她沈如玉又要欠一个人情了。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这时，锦修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听上去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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