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氏……心里苦啊。
可她不能和外人说，只能熬，她想，公爹如今也六十多了，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他就没了呢？
萧存玉大概能猜出来症结在何处。
为人母亲，最大的短处便是子女，那郭家大郎君毕竟是男丁，日子或许还可过，但底下那郭家小娘子就不一样了，看她昨日听到肉饼时的反应，必然是经历过此事的。
萧存玉也不和廉氏多说，准备先从那一对兄妹入手。
她痛痛快快的走了，廉氏还松了口气。
等到午时，萧存玉和这兄妹俩一起去了外头的小饭馆，兄妹俩兴致都不太高，都略有心事的样子。
萧存玉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们两个知道肉饼是什么意思吧？”
果然，她这话一说，二人脸色都白了。
郭大郎君攥着拳头，郭家小娘子身体有些颤抖。
“我早上瞧见你们母亲削了一块肉，那肉饼被你们爷爷吃了，你们这爷爷怕不是个野兽，连人肉都敢用，这种情况，维持多久了？”萧存玉又问。
郭大郎君张了张嘴，片刻之后道：“爷爷说，后辈、后辈若是至纯至孝，就当以血肉之躯供养老人……”
“你信这话？”萧存玉嗤笑了一声。
“不。”郭大郎君立即红着眼摇头，“你不知道我娘有多苦……外祖父早就去世了，外祖母身体不太好，她是独女，想要供养外祖母的话，就只能听话，娘刚嫁进门的时候，爷爷打过她几次，被外祖母发现了，闹了一场，但外祖母以为是我爹打的，后来我爹好一番保证，又因为……有了我，所以这事儿便过去了……”
“我爹和我爷爷后来的确是没再暴打我娘，但这些年来，也没让我娘好过。”
“夏天，我娘要守在祖父床前扇风，一坐就是一夜，冬天要守着爷爷起夜，一开始我是不知道的，是有一回我做了噩梦，去找我娘，偶然发现……我当时很生气，但我爹他们都说，这是我娘表孝心……”
“我不敢闹，表舅。晚辈孝顺长辈天经地义，最起码在外人眼里，这些都是我娘该做的，我若闹了，只会让我娘的日子更难过，而且我爹和我爷爷很在乎名声，别人只会信他们的话……”
“娘让我忍，说等我出息了就好了。可是我十岁那年，祖父生了一场病，他不知是在谁那儿听到了人肉方子，非逼着我娘挖下一块肉来，偏偏，那以后，祖父病还好了……”
“这些年来，每次祖父心情不好，又或是我和妹妹做错了事，祖父便会吃肉饼，短的一月一回，长的半年一次……”
“……”
有一次，祖父只是有些咳嗽，以母亲肉为引还不够，竟逼着妹妹也挖了一块！
只那一块，但自那以后，母亲便再也而不敢反抗了，甚至让他们也老老实实的。
“表舅，我实话与您说了，求您不要惹怒他们，他们从来不讲理的，如今妹妹大了，祖父舍不得我的肉，但更想要血脉相连之人孝顺他……若是他生气了，可能会、会让小妹受伤的……”
“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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