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只铃铛没有封，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叮铃声，一下又晃得她有些恍惚。
愣神间，老太太已经先一步把盒子和铃铛捡了起来，“姑娘，不好意思了，这是旧人的物件，怕你买了去心里有疙瘩。”
老太太脸上带着些许怀恋，神光也黯淡了些。
这一眼就刺激的她眼睛发酸。
几十年前，她配了只白玉镯子，谭铃铛笑话她俗气，就摘了自己耳朵上的一个坠子绑了红绳帮她在镯子上绕了一圈。
心中的情绪一阵激荡，她张了张嘴，却好像失了声音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挤出来了一声，“抱歉。”
她把镯子摘下来，看着盒子里被红线圈着的铃铛，鬼使神差的又绑了回去。
“既然是旧人留下的东西，就请您好好保存吧，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趁着老太太还因为她这个小动作愣神，她立刻拉着厉司衍离开了这家店。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又见了一位老友。
秦媚身上那莫名的亲和力也是这么来的。
秦媚和年轻时候的谭铃铛太像了，尤其是脾气和性情。
没想到谭铃铛还收着她的镯子，并且如同至宝一般。
要是谭铃铛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一定会哭的惨绝人寰骂她没有情意，不仅死的早还越活越年轻。
一系列的事情想下来她几乎是又哭又笑，旁边的厉司衍眉头都皱起来了，“你上邪？”
“滚。”她没空理他，吸了吸鼻子平复心情，用最快的速度又去挑了一只仿品戴上。
甚至还弄了一只小铃铛，套了红绳在镯子上绕了几圈坠着铃铛。
“为什么要这样弄？”厉司衍不解。
“人人都戴翡翠戴玉，不觉得这样很独特？”她晃了晃手，一阵细微的铃铛声就传了出来。
不出所料的，这是厉司衍理解不了的审美，“像是玉损了。”
“但是不错。”
她还有些小得意，脑海里都是当年谭铃铛与她说说笑笑的样子，“谢谢夸奖。”
车子平稳行驶了一会，厉司衍看过手机后，直接吩咐司机开回了家。
“老爷子今天要和几个朋友吃饭，想让你也回去见见。”
顾言晚表情一僵，“应付老爷子一个人还不够，还要给我拓宽业务？”
“没办法，老人家的虚荣心就这么点，满足一下吧。”
他勾了勾唇角，嘴上说得无奈，看上去却心情颇好。
左右顾氏现在也不欢迎她，加上手上那只价值不菲的镯子。
顾言晚心情颇好没有拒绝，心血来潮为了镯子配了件颜色清丽的旗袍，和厉司衍一起回了厉家老宅。
今天复古的打扮让厉司衍也目露欣赏，“你这样，和我以前在老爷子的房间里见到的一张照片上的人很像。”
“照片？”她一怔。
“嗯，一张有点发黄的老照片，是爷爷那辈的人，不过应该不是你奶奶。”厉司衍微微皱眉回忆了一下， 却让顾言晚心下也生出几分怀念。
“那张照片能给我看看吗？”
到现在她都没能有忌讳回忆一下那些人。
“这个你得问老爷子，估计是你的请求的话，他不会拒绝的。”谈笑间，他们的车已经停在了老宅门口。
两个人带着礼物一道进去，厅堂里难得热闹的都是说笑声。
“司衍回来了，还有我的孙媳妇，一定要给你们好好介绍介绍。”厉老爷子开心的站起身。
几个坐在茶桌边的长辈也都纷纷转过了头。
但就在她回过头的那一瞬间，几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顾言晚也愣住了，她不仅看到了厉老爷子，还看到了今天在玉器行见到的谭铃铛。
她下意识的把手往腰后藏了藏，关于其他的人是谁她没有印象，大方得体的打了招呼，“大家好…我是顾言晚。”
厉老爷子面上泛起怅然，似乎花了一点时间接受，才重新浅笑着带她和一群人寒暄起来。
“怎么样，没跟你们说错吧，孙媳妇乖巧又漂亮，人还含蓄。”
刚刚一瞬间僵硬的氛围好像是错觉一般，就连谭铃铛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手腕上的镯子忽然烫手了些，趁着手在桌下的时候，她把桌子上的铃铛取了下来。
尽管动作再小心翼翼，也是发出了些许细微的声响。
除了谭铃铛的睫毛颤了颤，其他人都没有当做一回事。
只不过这顿饭是吃得几个人心情冗杂。
这个外孙女没跟她有多少共同基因，但是脸却也是有点像的。
为了逃避那异样的气氛，她在洗手间里凝视了自己许久，就连自己也忍不住有点恍惚。
原本只有几分像，但是现在旗袍和打扮都复位了，足足有七分像。
他们看到她那一瞬间的呆愣约摸就是为了这个。
但这件事别说是别人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缥缈，旁人肯定料想不到。
她收拾好心情出门时，正好与谭铃铛对上了面。
谭铃铛今日的打扮和在玉器行没什么两样，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怎么把铃铛摘下来了，不是挺好看的？”
这句话说得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戴着不是，不戴也不是。
这个铃铛在别人那里或许没什么象征，但是在她和谭铃铛之间的过往，两个人都不会忘。
“铃铛清脆，太响了。”她下意识把手护在了镯子上，“您喜欢？”
“喜欢。”谭铃铛点了点头，听着就又把那一只封了的铃铛解了下来，拉起她的手用宏盛绕在了镯子上，“这样就不响了。”
她难得笑了笑，眼眶隐约有些发红，已经被岁月洗礼过的皱纹十分深邃。
“这样挺好看的，戴着吧。”谭铃铛深吸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就进了洗手间。
门关上了许久，她还能听到里面细微的啜泣声，就连她自己的心也有些发颤。
拳头攥紧了又松，心里的激荡久久不能平复。
就在她靠着墙面闭上眼睛想要缓解一下情绪的时候，厉司衍走了过来，“怎么了？”
“这么久，老爷子以为你身体不舒服，让我来看看。”
她顶着略微发红的眼圈，深吸了口气，“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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