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云的母妃身份低微，在众皇子中表现中规中矩，并不受皇帝重视。
但他却是众皇子中，对顾凌宸最好的一位。
顾凌云无意间表现出来的，对顾凌宸自然而然的亲昵很明显，秦洛伊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并无恶意。
她微蹲行礼，“臣妾见过瑞王。”
顾凌云打量她片刻，随后笑道：“你倒是与传闻大相庭径。”
秦洛伊抿唇笑了笑，并未说话。
这话她听得多，出了秦府后，没喝见到她的人似乎都会有这样的感慨。
以前的秦洛伊名声实在是坏到了极致。
顾凌云与顾凌宸许久没见，相邀到亭中坐着侃侃而谈，尽管顾凌宸的发言总是不着调，顾凌云还是能够迅速接上话题，像是已经习惯了。
倒是好一副和谐的画面，在皇家中也难得。
秦洛伊没插嘴，安静的坐在旁，目光偶尔关注着周围的人。
这场杏花宴邀请了许多人，无论官职无论家世。秦洛伊一眼眺望过去，杏花堆里挤满了人，人潮涌动，每个人似乎都十分兴奋。
在人堆中，她还是十分精准的瞧见了吴氏和秦洛颜的身影。
俩人今日也是精心打扮，身上的珠宝竟然不少，发簪不再是朴素的木簪，而是镂花金簪，腰间系着玉佩，手腕戴着手镯。
吴氏脸上的伤应该还要些痕迹，此时脸上胭脂抹得很浓重。一张风韵的脸煞白，唇又红得像是饮了血，在一堆杏花中实在显眼，令秦洛伊不去注意都不行。
她的眼神很活络，在人堆中四处张望。
吴氏一直希望秦洛颜能够嫁个好人家，最好体体面面，风风光光，惊动全京城才好。
今儿这里聚集了那么多青年才俊，风流世子，想来吴氏是要让秦洛颜趁机找个如意郎君。
秦洛伊见顾凌宸与顾凌天还在交谈，歉意笑了笑，她起身一头扎入人群中。
几个女子凑在一起吟诗绣花，石桌上铺着画布，她们不动声色的攀比着自身条件。
秦洛颜是第一个注意到她的到来，脸色微变，随后就笑了起来，“姐姐这是也想玩玩？”
其他女子这才惊觉，太子妃不知何时掺进她们当中，纷纷行礼。
秦洛伊扬了扬眉，摆手说道：“不了，我看你们玩。”
“也是，姐姐一向不精通这些。”秦洛颜斯条慢理的放下毛笔，眉间娇矜，“姐姐当个太子妃，也不需要会这些。”
言下之意，无非是说她嫁给了一个傻子，无才无德也无光紧要。
秦洛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她的机会，明里暗里，指桑骂槐。
秦洛伊似笑非笑，倒是未反驳。
她这反应令这段时间过得相当憋屈的秦洛颜情绪稍稍舒畅，也就越发得寸进尺，言语阴阳怪气，“姐姐有看不懂，尽管问妹妹就是了，毕竟太子可不能为你解答。”
“妹妹的意思是说太子愚钝？”
秦洛颜脱口而出：“他本来就是个傻子！”
“放肆！”秦洛伊厉声呵斥，“当朝太子是不是个傻子岂是你能议论的？私下编排皇室，不要命了！”
她眼神稍冷的眺过去，说道：“妹妹莫不是还要再犯大不敬之罪？让皇上听去了，父亲头上的官帽可就保不住了。”
秦洛颜表情一僵，脸色登时变得铁青。
秦府如今犯事诸多，秦充在皇帝面前如覆冰薄，行事分外小心，一言一行都要在心底仔细琢磨，确保绝不会触碰到龙鳞。
若是让费尽心思保住秦府的秦充知晓，秦洛颜在外言语不得当闯了祸，导致他官帽丢了，怕是连杀了秦洛颜的心都有。
这一切都要归咎于秦洛伊！分明当了太子妃，不旦不帮扶秦府，还处处与秦府作对！
秦洛颜紧攥着手帕，双眸逐渐赤红，盛满了恨意。
“秦洛伊你就该去死！”
若不是秦洛伊，成为太子妃的人就会是她！若不是秦洛伊，秦府就绝不会沦落成京中的笑话！
早在十几年前，秦洛伊从她娘亲肚子里出来，还血淋淋、湿漉漉的时候，就该掐死在那处小院里！
其他女子面面相觑，皆是一阵惊愕紧张，为秦洛颜不知轻重的言语感到诧异。
再如何秦洛伊也是太子妃，身份尊贵品阶高，诅咒太子妃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秦洛伊倒是习惯了，神色自若，见其他人惊讶难掩，还笑着说：“诸位莫要见怪，妹妹一向如此，没规矩惯了，她娘亲虽还活着，言谈举止却是样样不行，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典型例子，还比不上没有娘亲教导的。”
“你！”秦洛颜气得倏然站着，指着秦洛伊正要破口大骂。
秦洛伊面色一冷，拍桌怒斥：“妹妹莫不是连尊敬长姐的道理都不懂？”
秦洛颜即将到嘴的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脸色极为难看。
正僵持着，一旁的杏花树中走出一位云形鹤衣裙的女子，笑着拍掌叫好，款款走来。
秦洛颜看清来者，脸色变得更差。
穿着云形鹤衣裙，青丝简单绾起，周身气质清冷如同高岭雪莲的女子是太师之女——程雪卿。
此人比秦洛伊更让她感到厌恶。
秦洛颜先前在京中名声数一数二，端的是亭亭玉立、窈窕淑女姿态，再有秦洛伊作陪衬，每个瞧见她的人都会出言赞叹，秦府的门槛都快被来提亲的世家公子踏平。
然而不知何时起，京城中开始传言，太师之女程雪卿要比秦洛伊好看数倍。
程雪卿是天上的皓月，秦洛颜就是凡间的一颗夜明珠，固然明亮，却是远远不及皎洁的月色。
秦洛伊自然不服，与程雪卿见面后觉得对方也不过如此，分明是刻意端着清贵的模样，看似气质疏离，实则一瞥一笑都在不知廉耻的勾引人。
而程雪卿则是看透了她掩藏在心底的恶劣本质，又察觉到秦洛颜对她的恶意，自然就对其极为不喜。
俩人相看两相厌，只要见面了就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程雪卿赏杏花时听见秦洛颜被奚落，暗中观察了会儿，见秦洛伊伶牙俐齿将秦洛颜堵得没话讲，才没忍住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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