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伊斜睨一眼身旁的顾凌宸，叹了声后轻轻点头。
这个男人本身就是个大麻烦，她还是安分些不要再招惹更多的麻烦了。
如顾凌宸所料，厉王最终没有受到太重的责罚。
德妃闹着上吊之后，次日早朝，镇国大将军在早朝上询问此事。
“微臣听闻小女昨夜在宫中寻短见？皇上可知道原由？”
皇帝含糊其辞一句带过：“德妃心情不佳。”
“是吗？”大将军脸一沉，显然是不太相信。
皇帝脸色同样跟着沉了沉，“将军这是不信朕所言？”
大将军敷衍的撩了撩眼皮，“微臣不敢。”
皇帝重重哼声。
不敢？有何不敢？
朝中大臣个个都长了熊心豹子胆，敢做的事多得是！更何况是镇国大将军，太上皇还在世时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其中有知内情的大臣面面相觑，而后立即低头垂首。
早朝接下来的时间中，皇帝就一直沉着脸色，还将办事不力的大臣厉声训斥了番。
虽说皇帝往常也会如此，可这次明显是带上了怒意，犯一点小错者都会被揪出来责罚。
“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朕要你们何用！”
大臣们默声，一个个皆是埋头，生怕下一个就会被皇帝揪出来迁怒。
如覆薄冰的早朝过后，大将军前去看望德妃，从中得知了事情经过。
“父亲，你一定要救救凌风！”德妃躺在床榻上，半倚起身哀声哭诉，“凌风只是一时冲动讲错了几句话，皇上竟然就要责罚于他，凌风自小就没受什么苦，如何能承受得住牢中重刑？”
德妃脖子上的一圈红痕极为清晰，脸色苍白，一双唇瓣也没了血色。
她身边伺候的婢女端上来一碗中药，和甜枣一同服下。
“主子昨日受惊，又在殿外吹了会儿风，就染了风寒。”见大将军朝她看来，婢女主动解释道。
大将军颔首表示知道了，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德妃轻咳俩声，又说：“更何况，凌风说得并无错，皇上本就不该让一个傻子当太子！”
“论身份、势力，凌风哪样比不上顾凌宸？这太子本就该是他来当的！”
“闭嘴！”大将军怒斥，“皇上本就忌惮于我们，你若还质疑让凌风当上太子，岂不是要害得家族遭打压？”
德妃咬着下唇，仍旧是不甘。
大将军脸色黑沉，见她脸上无丝毫血色，最终还是心软，音调稍稍放缓，宽慰道：“让一个傻子当太子也好，总比其他皇子坐上那个位置。”
“一个傻子，没权势没能力，除了一个名头占不到半点好处，你同傻子计较什么？”
“我就是心中不服，凌风这般好，皇上为何不让他当太子，接触朝政？”
大将军重哼，语气厉肃：“皇上的决策轮到你臆测了？自古后宫不得参政！你日后莫要再提！”
德妃眼眶一润，眼见着又要落泪。
“可凌风现如今被关押在牢里，我要把他救出来。”
大将军没好气的应声：“自然是要救。”
顾凌风幼年时跟在大将军身边习武，而后才长年待在宫中，大将军对自己这个孙子虽是有好感，却还是觉得此次顾凌风言行举止太过鲁莽。
无脑焦躁、没有谋略，是犯了兵法里的大忌！
随后，德妃拖着病体与镇国大将军参见皇帝。
大将军手握兵权，在朝中地位高，在皇帝面前亦是不用行礼。
他见着皇帝，立即单刀直入的说道：“皇上，听闻凌风那小子昨日在圣上面前说了胡话，冒犯了圣上，皇上将其关押到牢里了？”
避重逐轻，明知故问。
厉王分明是怀揣着篡夺皇位的心思，从大将军口中说出，就是轻飘飘的几个胡话罢了。
竟已如此放肆！
皇帝居高而坐，睥睨着底下俩人，并未应声。
大将军便接着说：“许是凌风喝醉了脑子不够清醒，还请皇上不要同凌风计较。”
皇帝似笑非笑，龙凤黄袍熠熠生辉，“照将军的意思是，喝了酒就可以随意冒犯朕，在朕面前撒野？”
大将军似诚惶诚恐的抱拳，“微臣并非此意。”
德妃在旁紧攥着手帕，抬眸祈求，眉间哀切。
“如今凌风已经知错，皇上不如让微臣将人带回去，微臣定当会好好教导。”
底下俩人，一人比一人表情诚恳，衬得坐在上方的皇上脸庞越发冷酷不近人情。
当朝大将军一番作派看似恭敬，实则言语当中都透着股不容置喙。
明面上是来请罪，其实就是委婉一点从他手中抢人。
他这个当皇帝的，还得感激大将军没落他面子，表面的恭敬至少是齐全的。
皇帝曲指点了点面前的御案，徒然哼笑，“大将军亲自来向朕讨人，朕自然不会不给。”
大将军立即拱手，“谢皇上。”
德妃眸子微亮，福了福身，跟着道谢。
皇帝掩去眼底的厌烦，摆了摆手，示意俩人告退。
身旁伺候皇帝的小李子很有眼色的将俩人送到殿外，随后匆匆往回赶，一边脚刚踏进门槛，瓷杯就突袭而来，落在他脚边碎裂。
他娴熟的上前请罪：“皇上息怒。”
在天子身边伺候的，每日都是将自己的脑袋栓在裤腰带上，随时会掉，小李子早就练就了揣摩圣上心思的技能。
知晓皇帝此时正为方才大将军有意无意中表现出来的不尊恼怒，小李子跪伏在地，不敢吱声。
“朕这皇帝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朝中大臣，丞相将军，个个都敢胆忤逆朕！”
语毕，又是一阵瓷器破碎的声响，携着雷霆之怒，显得格外刺耳。
小李子心头一震，头埋得越发深。
如今朝廷上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朝中重臣个个拉帮结派，每日上早朝就怀揣着各种心思明斗暗斗。
坐在皇位上的皇帝，本该在朝中最显眼的存在，大臣们却是有意忽略，在下方谈论出决策再装模作样的过问一番。
皇上即便有时候不同意，这决策还是会执意进行。
时日一久，皇帝每日早朝就干脆看着他们暗中争斗，接着吐露“准”或“不准”几字，陷入僵局就高宣退朝。
皇帝朝上不得志，早就郁气在心，今日大将军又来刺激一番，才引得皇上震怒。
小李子额头贴紧地面，悄然叹了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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