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风雨渐渐变小,日月交辉,日光满满攀上天际,院内才总算安静了下来。
昨日晕过去的吴氏此时匆忙赶来,一打开门便尖叫起来。
”颜儿啊!我的颜儿!”
“来人!快来人!救救我的颜儿!”
守了一夜的下人忙不迭跑过去,见梁上挂着白绫,二小姐挂在上边,脖子一歪,脸色唇色都发白,也不知还有没有气。
下人们合力将人放下来,连忙将手指放在鼻子底下试探。
见还有微弱的鼻息,还松了口气。
“夫人,二小姐还活着。”
吴氏一颗高高吊起的心脏猛然放下,眼前再度昏了起来。
她急促的喘息俩声,催促道:“快,快去请大夫。”
下人们出府,带着大夫回府,路上瞧见的人变会纷纷议论。
“秦府二小姐又自杀了吧。”
“自杀这么多次都没有死成,真是命大。”
“祸害遗千年嘛!”
这些年下人们听了就是听了,断然不能在府中议论,否则二小姐就会发疯,一发疯就不将下人的命当成人命。
大夫不是第一次来秦府,娴熟的看过秦洛颜的情况后,给她擦好伤药,给个补身体的药方,就急急走人。
他也不留什么嘱咐,秦二小姐时常作死,什么医嘱都是无用的,最主要的还是得将人看紧了,不给二小姐自杀的机会便无事了。
吴氏守在秦洛伊床榻边上,哀哀的哭着,当真是泪流满面,一双眼眸哭得红肿。
没会儿,秦老爷也赶了过来。
昨夜就是秦老爷亲自将贵妃娘娘赐的婚告知秦洛颜,秦洛颜当晚与他争吵了半宿,还才补觉一会儿,下人们便来告知秦洛颜自杀的消息。
他来得匆忙,一身衣裳还未穿好,显得凌乱毫不得体。
秦老爷刚过来,对着昏迷的秦洛颜就是一巴掌。
秦洛颜眼睫煽动了下,就没有动静了。
“老爷!”吴氏惊叫起来,“你为何要打颜儿?”
秦老爷嫌恶的看一眼,冷哼,“我是要将她脑子打清醒点,不是她要成婚的吗?这时候闹什么闹?”
“那可是郡王,郡王已是知命之年,颜儿怎能嫁这样的人!”
吴氏语气怨恨,呱噪的抱怨。
秦老爷太阳穴一凸,暴怒道:“那还不是你求来的?不是你让秦洛伊去求贵妃娘娘给颜儿赐婚?”
吴氏声音一梗。
这怪来怪去,说到底还是得怪秦洛伊。
定是秦洛伊在贵妃娘娘说了颜儿的坏话,才让贵妃娘娘安排颜儿嫁给一个半百老头!
吴氏寻思来寻思去,还是决定将秦洛伊叫来秦府,再去帮秦洛颜说情。
她精心将颜儿养大,可不是为了把她嫁过一个老头!
秦洛伊直到下午才姗姗来迟,面上丝毫没有自己做错事的愧疚感,表情坦然极了。
“听闻贵妃娘娘已经跟妹妹赐婚了,恭喜恭喜。”她脸上带笑,笑得极为真诚。
吴氏一梗,面色黑沉。
“你可知贵妃娘娘要颜儿嫁给谁?”
秦洛伊自然是知晓,本就是她提议的,但面对吴氏时,她还是假装困惑的说:“哦?是哪家府中的公子?”
吴氏心口又是一阵刺痛。
公子?哪来的公子!只有发鬓发白的老头子!
吴氏怒然拍桌,斥声道:“是不是你对贵妃娘娘说了些什么,竟然让颜儿嫁给京中的郡王!”
“呀!”秦洛伊矫揉造作的装作惊讶,“是年龄已经半百的郡王吗?比父亲年纪都大了啊!”
秦洛伊这话一出,吴氏的怒气更盛,像是一桶油瞬间泼上她的心头火,烧得火燎火燎。
“颜儿绝对不能嫁给郡王!她要是嫁了简直是丢脸!还不如去死!”
秦洛伊眼眸微闪了下。
秦府的脸面竟比一条人命重要,震撼人心的三观。
吴氏厉声道:“你回宫,再去跟贵妃娘娘好好说说,重新选个人!”
秦洛伊嗤笑。
当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有那么好使唤?
她神情略微忧愁的叹声,“不好办啊。”
吴氏恼怒,“如何不好办了?”
“你也知道,妹妹现如今在京中的名声并不好,若是抗旨,就更是让贵妃娘娘对她的印象差劲,说不定一气之下,会立即安排妹妹跟郡王成亲啊。”
吴氏心口一跳,慌了起来,“那你说此事如何解决?”
秦洛伊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我实在也没有办法啊。”
这话立即激怒了吴氏,她当即破口大骂,秦洛伊命令宫人赏了她俩大嘴巴子,吴氏的咒骂才停了下来。
“我便回宫候着妹妹大婚,定会送上厚礼。”秦洛伊临走前笑着祝贺。
她愿来秦府可不是有心想办法,她纯粹是来看秦府的笑话,看他们的惨状。
秦洛颜经这又一次的自杀,身子骨是彻底毁了,病根已经留下,每到天冷的时候就会浑身发寒,寒气入骨,即便屋内燃着十个火炉都无法将她身躯暖起来。
她心神恍惚,日日浑浑噩噩,有时在桌边一坐就是一整天,也吃不下东西,塞一点便吐一点,这段时日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肉全没了。
秦洛颜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吴氏心疼坏了,整夜整夜的哭,偶尔咒骂一下贵妃娘娘,偶尔咒骂着秦洛伊。
大部分时候都是揪着秦洛伊来骂,各种难听的词都有。
时日一久,这个院子里的怨气冲天,花朵草木都逐渐枯萎,即便日光照进来,都弥漫着阴恻恻的凉风。
府中的下人们都有意避开那个院子,私底下还会议论院子里养了个怨鬼,会败坏府中的福气。
秦老爷忍无可忍,整顿一次府中的下人后,就进宫求见皇帝。
他穿着颜色沉闷的官服,急急穿过宫中长廊,经过御花园里的秦洛伊都未发现。
倒是秦洛伊注意到了他。
她站在原地,目送着秦充往皇帝宫殿的方向走去。
“太子妃可是累了?”柳枝见她突然站着不动,便询问道。
秦洛伊点点头,将手中采花的篮子递给柳枝,脚步急切的回到东宫。
她闯进书房,给自己倒一杯水,缓过气来后才说道:“我方才见到我父亲了,看样子是要去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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