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黎晨醒了。不知道沈木易和黎时宴说了什么，他竟然放他进来了。
这天，黎晨昏昏沉沉的，却还是睁开了眼睛。自从醒来到现在，黎晨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只知道，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
“小姐，你醒了。”王妈见她醒了，连忙走上来，“小姐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黎晨颔首，什么都没说。
“小姐，沈木易来了，他守了小姐一天，现在刚刚好有急事出去接了个电话。”王妈边说边观察黎晨的神色，与她预期的相差很大。
她没想到黎晨什么反应都没有，仿佛忘了沈木易这个人。可她心里知道，她没有忘，而且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王妈也识趣的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将病床床头抬高，让她半坐在床上，“今天少爷给小姐准备了鸽子汤，稍微等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拿着手机的沈木易目光扫过病房，看到黎晨坐在那里，愣了一下。
即使在黎晨没醒来的时候他就无数次“演练”过自己该怎么面对，可真当她醒了，就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一下子没了主张。
“阿……阿黎。”沈木易把手机揣进兜里，转头轻轻关上了门。他深吸一口气去，再转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脸笑容。
“阿黎，你醒了。”说完，沈木易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不是在没话找话？他僵着脸，慢慢走近黎晨，最终站在她床边。
回应她的是一屋子的沉默。王妈见状，故作轻松地说，“小姐，我去看看汤怎么样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见此，沈木易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整个房间就剩下她们两人，除了仪器的声音，就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一个局促不安，一个淡漠如水。
“阿黎，我可以解释，真的，阿黎，我没有……”说着，他的声音没了底气。无论他有什么苦衷，无论他是为了什么，现在后果都造成了。
沈木易可以说，他有苦衷，但是，黎晨现在已经在医院，并且现在成了这个样子，这都是因为他。
“阿黎，你听我说，玫子她……她生病了需要做手术，我作为她唯一的亲人，我必须赶去签字，我想等她这次好了就说清楚。”
“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没有亲人了。”
“我知道这次我做错了，我忽略了你，可是，我没有想要离开你，真的没有。”
“如此，你来干什么？”黎晨忽然开了口，声音有点沙哑。
“阿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阿黎，你别走，你留下来好不好。我已经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我发誓，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了。阿黎，你相信我好不好？”见黎晨终于有了反应，沈木易哀求道。今天的他还没有打理过胡须和头发，显得有些狼狈了。
她就坐在那里，今天的天气有点凉，她稍微扯了扯王妈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沈木易，你现在说的话不觉得似曾相识吗？”
“你发誓？呵……这是第几次了？”
她见沈木易沉默了，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一次，我接近了死亡才明白，原来，真的不值得。这么多年了，你变了我也变了。”
“的确，十七岁的你可以为我挨刀子，十七岁的我可以为你奋不顾身。我相信了你。”
“可是呢，我得到了什么？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我曾经想，究竟是什么，让你一次又一次的身不由己，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抛弃。现在我想明白了。人性本自私，根本，不需要给它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沈木易，玩够了？现在，麻烦你滚出我的视线。”
沈木易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黎晨亲口说出来的话，“阿黎，你相信我一次，最后一次好吗？”
最后一次？她无味一笑，“我相信过你好多次了，可是，换来了什么。”
“我相信你会和我考一个大学，我们可以在一起。结果呢，你一言不发就出了国，我找你了两年！两年，你解释过一句吗。”
“我也相信你不会再负我，我为你背井离乡，甚至不惜与亲人反目，可你呢，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沉浸在温柔乡还差点为那个女人断了腿。”
“最后，我什么都不想计较，选择义无反顾和你在一起，我们都快订婚了，你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追她出了国。”
“沈木易，那一次，我真的想就那样死去，尽管很不值，但是那时的我真的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黎晨的语气平静的仿佛她现在讲的并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别人的故事。她清淡的仿佛是一个没有入戏的看客。
“现在，什么理由，什么身不由己，什么不得已，我通通不想知道。现在，请你，沈先生，永远滚出我的世界。”
“阿黎，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很久以前我就病了。”黎晨目光有些许放空，像是讲着一个故事，自己的故事，“我害怕你嫌弃我，害怕我，我一直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现给你，可是，你却一次次地伤害我，让我越陷越深。最后选择了自杀。现在我想明白了，真的，不值得。”
“也许十七岁的你值得，但是后来的你，现在的你，不值得。”
现在的你，不值得。
你，不值得。
不值得。
沈木易脑海里就剩下这一句话循环。
他知道这么多年来自己伤了她的心，但是没想到黎晨现在会是这样想的。
这一次，自己，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可是他不甘心。
“阿黎，你听我说，我。”
与此同时，黎晨又开了口打断了他的话，“沈先生，你想逼死我？”
沈先生，你想逼死我。
这句话是沈木易怎么也想不到的。你想逼死我……
“阿……你好好，好好休息，我，我，我先走了。”一瞬间，沈木易像是失了神一样，勉强撑起一个微笑，虽然很僵硬，很难看。
黎晨看着他匆匆忙忙地离开，露出来一个笑容，一个诡异的笑容。
很久以前我就病了。
我害怕你嫌弃我，害怕我，我一直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现给你，可是，你却一次次地伤害我，让我越陷越深。
最后选择了自杀。现在我想明白了，真的，不值得。
…………
黎晨……你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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