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勉强”！我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又听他道：“刚才你所言，家国之大小事，本帅听出其中的许多不得已。想来是那李徵钰看中你，逼你入文府。”
他顿了顿，笑着加道：“若是我母亲在世，也会中意你这样的庚婿。”
“……”我冷声道：“是大人逼在下。”
凌景奕挑眉，“是，错了。那本帅便不迫你了。”
“？”
他转身走到书案旁，从一堆信笺下抽出那张描金喜帖，撕了扔进炭盆里，片刻便燃起了明火，那张喜帖也变成了灰烬。
“如此，你可舒心点了？”他笑着问我。
“……”我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但也知事情不会如此好解决，果然又听他道：
“天物，束之高阁，本帅自会想办法去拿，但若要眼睁睁看着你被那两个废物暴殄，不可忍。”
此话说得十分有气势，我暗自心惊，也知道凭自己现在的斤两，玩不过这人，半个字也不想说，默然立着。
“若不想我抢亲闹事，那便和文家退婚，有什么难处，尽可说与我听，自能解决。”
他眉眼忽然柔和下来，行至我面前，“来日方长，本帅是否值得托付，一年半载后，你应该自有决断。这样，你觉得如何？”
小爷早八百年就有了决断！我正要明说，外面有一玄甲敲门通报，说是跪在前庭的那位“院君”撑不住晕了过去。
听了玄甲的话，凌景奕神色复杂，嗤笑了一声，“三年前我受蒙蔽，误娶他进门。他自称是你……虞子兰的表弟。我也信了这说辞，允他在凌家有一席之地。”
他顿了顿，忽然看向我，“你说现在我该如何处置？”
我一愣。这乌龙虽是因我而起，但现在掺和进去不妥，便道：“大人杀伐果决，若是真想问罪，早也处置了。况且这是您的家事，毋需旁人置喙。”
凌景奕点点头，“的确如此。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若是因为当年的事而害了他人性命，一定会不高兴，便暂时没有处置。”
“……”说得像给了我多大的颜面似也，我眼前闪过虞子初跪在雪地里的场景，打了个寒颤，想了想，还是道：“惶恐。是大人胸次开阔，黑白分明……自然不会做泄愤滥杀的事……”
凌景奕笑着打量我，片刻后道：“那就如你所愿，绕他们一命罢。”随即命外面的玄甲把虞子初抬去医馆。
“……”什么“如你所愿”？明明是你身居高位，丢不起这脸，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要把这顶高帽扣在我头上！
但我再没有半分斗志，焉了吧唧地立着，只要不动手非礼，随他要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凌景奕也看出我无精打采，“刚才本帅已经说过，助你退婚，也不逼你当即与我成婚，为何还是这样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我眼皮也没抬。入文家的事策划了许久，不说有万全之策，也有活命的路，现在不嫁进去，就失了文府少君的身份，没有文府的借力，我只是一介落魄小官家的坤元，被这根棒槌缠上，怎么斗得过？高兴得起来才怪！
难不成还要本少爷牺牲色相，暂时蛊惑住这个人？
想到此处，我愈加颓丧，叹了口气，道：“在下承蒙大人错爱，但实在有云泥之别，只怕到头来有缘无分，徒留遗憾。”
凌景奕不以为意：“云化雨，雨从天而降，自然要落地，如何不遇泥？此别无从谈起。”
“……”这人的确是个诡辩之才，我也认栽了，只讪笑一声。
“门第成见的琐碎事，你大可不必担心。”他道：“我能让虞家独霸一方，苏家不月后就是大启新贵。”
我愣了会儿，本想据理力争，但想了想，还是叹气，“大人口中说着门第无妨，心里却还是想要提拔苏府，也好衬得上您的身份……此不为自相矛盾？”
凌景奕却笑道：“岳父大人年轻时在秦王账下挥斥八极，颇有功绩，如今却沉于下僚，无法施展抱负，怎会心甘？我既是他未来的乾婿，应当出力。”
“……”岳父大人？无耻至极，满嘴放屁！
我弯腰请求道：“父亲如今已年老体衰，兢兢业业，只求拜城百姓安居乐业，一家老小平安，还望大人莫要将他摆在风口浪尖上了。”
凌景奕眼神沉沉，忽然伸手在我脸上揩了一下，“我早就发现你气色不对，还以为你身子不适，原是擦了藤黄粉。”
“……”
他捻了捻手指上沾到的一层薄黄，笑问：“不露倾城色，如此藏锋，应当也是岳父大人教你的？”
“……”倾城你娘，满嘴放屁，也不怕出门遭雷劈！我忍住白眼，道：“……前几日被毒虫叮咬，便按大夫所言，擦了些治痈疽肿毒的藤黄药粉。大人硬要说我故意藏锋，实在令我无颜……”
“唔？那便是吧。”他转身，从沉香镂刻木施上扯下一条毛巾扔给我，“去把脸洗了，我有上等良药，不仅治病，还可润泽肌肤。”
“……”我本想拒绝，但眼珠一转，道：“那……恭敬不如从命。请问在何处盥洗？在下也想顺便拉泡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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