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景奕定定看着我，没有言语。
我讪讪，伸手在窗棱上抓了一把雪，放在袖子上化开，浸湿后用来擦脸，“......本来今晚和父亲他们吃饭，怕脸色不好才画的，既然让凌大人分心，就抹了......也请大人莫再开那些玩笑......”
他盯着我擦脸，神色郁郁，又忽然笑道：“抹了也好。我上回就说过，你是英气的相貌，不带妆更好看。”
说着放下灯，欺到面前来，从我手中抽走袖子，另一手托起我的下颌，细细擦拭，“即便是憔悴些，也让人心疼。我见了更恨不能为你鞍前马后，为你解忧。”
“......”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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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后躲了躲，“大人果然是情场高手，句句都能夺人心魄......也怪不得虞公子对您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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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景奕挑眉，脸上显出不悦，“我不提江明棋，你也别提他。扫兴。”
陡然说到那三个字，一股热气冲到了我脑门儿上，“那大人是不是也不许我提自家阿弟？您今日为何要打他？”
凌景奕皱眉，“看来你那个弟弟也不是老实人，我何曾动了他一根头发？就添油加醋地说我打他？”紧接着叹气，“古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舅子难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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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与你说，今日我去过锦屏馆，本想会会江明棋是何许人。”他歪头，打量着我，“但那个与在西吴宫见到的不同，是个假货。你弟弟却当了真，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我在旁边看热闹，就被牵连了进去。”
说完，又加道：“我当真没有对他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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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截开话：“今日我也在缪黎馆见过虞公子，陈先生怀疑他与秦先生一案有关，要好好查他。”
凌景奕挑眉，翘了翘脚尖，“我不是都依了你，让他继续留在晋城碍眼么？要查就查，该杀就杀。”
“......”最后四个字令我心惊，便问：“那卢公子和冰铺张瘸子的事呢？又可不可以查？”
他牵了牵嘴角，没有说话。
我只当他也要维护自家阿弟，试探道：“早间拜访时听说小公子不舒服，冒昧一问，小公子是何种病症？”
凌景奕看着我，道：“大略是痛得太多了，他脑子有些问题。”一如提及虞子初，他神情毫无波澜，甚至还略有不耐烦。
“你整日在身上揣着那么多暗器，若是有人伤你，只管还手。”他又莫名笑道：“杀了谁都算我的。”
“......”
我不由屏息，一路惴惴。马车行至泰康街时，忽听到一阵嘚嘚声，随即就被拦下了。
“车上何人？可知现在宵禁了？”
我听出是酆何的声音，连忙缩到角落。凌景奕挑眉，掀帘子出去，“又是你，石楼营酆何？”
“多谢凌大人还记得。”酆何并不惊讶，不卑不亢道：“北城已行宵禁，您的身份尊贵，一言一行皆举足轻重，还请速回客馆歇息，免生是非。”
凌景奕道：“我今天便装出去，随便逛了逛，未料耽误了时候，并非是不守规矩冒犯主君的意思，还请转致。”
“是，那在下随行护送凌大人回流霜阁。 ”
“那就劳烦了。”
“？” 我愣愣地看着退回车厢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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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景奕坐下，眼角下弯，似有戏谑，“你不是还想和李徵钰周旋？酆何带了几十个人，若起冲突把你看见了，怎么好说？暂且去流霜阁避一避。”
“......”我只觉受了欺骗，屈辱难当。他若是强硬一些，谁敢拦阻拦？我也正是因为他的身份才来求助。却忽然变得这样好说话了，无非是想拿捏我！偏偏酆何还在车外，我不好出声。
“凌大人出游，应当不是一人？”酆何骑马在侧，声音只隔着一张窗帘。
凌景奕看了看我，回道：“你僭越了。”
“大人恕罪。只因这段时日有人谣传闲话，污了您与我家少君的名声，您的身侧若是另有其人，还望告知，以断讹传之源。”
凌景奕冷笑：“大婚未成，苏二公子好像还不是文府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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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何道：“我等日夜防守不辍，大婚必定会如期举行。也请大人看在主君的面子上，莫再让苏公子清誉染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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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好看门吧。”凌景奕道，“主子们的事，还由不得奴才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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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便无声了，只听得见马蹄声，将马车密密地围了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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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流霜阁附近，酆何他们就被玄甲远远地阻挡在街口，我隐约听到有人抱怨，这个姓凌的在晋城竟然圈了这么一大块地盘，连他们横秋都进不去，是不是在里面谋逆，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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