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龙?龙不是祥瑞的神物吗?不会遭报应么?”真吾小声嘀咕。
史可凡感到自己帅气的开场没有收到效果,没好气地回道:“祥瑞个屁,鳞虫而已。你们井里捞起来的那个,就是龙的幼体——虺——褪下的壳。”
虺!
阿福惨死的一幕瞬间涌入心头,令虎子不禁攥紧拳头。“原来那鬼东西真是龙?确实该杀…大叔何时去杀它,我帮你!”
史可凡笑着摇了摇头:“勇气可嘉,但这东西可比虎豹熊罴还要危险,小孩子是不成的!”
“我知道,我见过它的真身了…它吃了我的朋友。”
史可凡愣了一下。
他手中的火折子恰好熄灭,整间小屋重归黑暗。
隔着一片静默的黑,虎子将女娲庙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了对面的追龙使。
史可凡越听越惊:“真是无奇不有!我跟那妖物打了半辈子交道,还从未听说有人能跟它像这般亲近,有这般缘分。小子,你是个人才。”
“所以大萝卜真的是虺?”虎子的拳头快要攥出血来。
“大概是吧。听你的描述,大萝卜应该是一条‘蜃’。虺是龙的幼体,蜃则是虺的幼虫。”史可凡向真吾娓娓道来。
蜃生于虚无,最初只有小孩子一般大小,吃鱼虾草植为生。此时它们的龙性很弱,就连血龙晶也未必探测的到。
蜃通常在水边生活,靠不断进食来积蓄力量,数年之后体态长成,就会进行变态,蜕壳成虺,开始专食牲畜大兽,也会吃人。
“这东西跟人一样聪明,你八成是被它人畜无害的样子给骗了。”史可凡下了这样的论断。
真吾呆滞地坐在地上。他感到内心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往日种种回忆猝然涌上心头,凝结为一团雾气;又像玻璃从高处瞬间坠落,于尘土中摔得粉碎。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自己亲手把朋友引向了地狱。
“我真是蠢,要是早知道……”
“早知道,你如何早知道?孩子,世上没有万能之人,你不是神,你预见不了一切,所以不必太过自责。”
“可大家都是它害的!”真吾激动到发抖,“小竹子的爹也死了,就死在她面前……小竹子,小竹子能复原吗?”
史可凡沉默不语。
这种沉默令真吾感到害怕,他不停地追问:“快说呀,小竹子和奶奶到底能不能恢复正常?”
“孩子,你要冷静。”史可凡感受到了少年的怒气,将手掌压在他肩膀上。
“我冷静不了!杀龙不是你的职责么,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我帮你!我能打断它的胳膊,我不怕它!”
史可凡长叹一口,摇头道:“……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我来迟了一步,那虺已经完成了第二次蜕壳,而且还十分罕见地生在了城镇水井中,简直是最糟的状况。有这么多人做食物,这畜生一定已变得非常成熟,马上就要羽化了。”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是不是怕了?”真吾已来到爆炸的边缘。
史可凡不理会少年的挑衅:“怕有什么可耻的,会害怕的人才活的久。第二个问题是,如果杀了虺,这女娃儿的确可以恢复正常。”他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但你奶奶就活不了了。”
真吾瞬间愣在原地:“你……你说什么?为什么!?”
史可凡指了指奶奶的腰部:“她的腰椎摔断了。虺奴失了心魄,常会做出身体无法承受的动作,也有着骇人的生命力。这股力量害了她,却也保了她……一个断了腰的正常人,是活不了的。”
活不了的!
虎子如遭雷震,缓缓瘫在了墙上。天幕坠落下来,压住了他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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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后】
兴和二十一年-春-三月十四
午后的天空卷过片云,云之下,一只盛装的队伍出现在焦山县北面高地上。
十个威风凛凛的府兵前后开道,四个丫鬟仆役左右相随,当中三辆大车首尾相连,浩浩荡荡。
马车前的随侍向车内喊道:“柳少爷,前面就是焦山县了!”
为首的马车里探出个圆滚滚的脑袋:“说了别喊少爷,出来公干,要喊柳承奉!”
“好的少爷,知道了少爷!”
“看我回去不打死你…乔玄呢?喊乔玄过来!”
大队前方十余米处,秦山道总捕头乔玄面带鄙夷之色,假装听不到后方的叫喊。
他一对浓黑的眉毛斜斜如刀,掩映着鹰一般凌厉的双目,不怒而威;背挎一把红缨乌木弓,比平常的弓箭要长出三分,形制十分奇特。
想到自己身为州府二百捕役、快手的领头,那么多大案、命案件都管不过来,却要护卫这“承礼队”来颁发什么祥瑞认证,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老大,柳无伤喊你呢。”名叫卫春的副手凑了过来。
卫春口中的柳无伤便是马车里的少爷。他乃是秦山道刺史的儿子,刺史老来得子,生怕这宝贝受半点伤害,故而取名“无伤”。
柳无伤从小在蜜罐儿长大,生得交横跋扈,不学无术,只能在老爹的操作下混了个七品承奉郎。为了给儿子弄点“政绩”,柳刺史特命柳无伤担任秦山道特使,来焦山县核实神龙祥瑞,颁布赏赐。
为了不让儿子出门有任何闪失,柳刺史专门委派了秦山道官府第一高手乔玄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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