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排兵布阵
宿州府衙。
陈师古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他赤着脚在室内来回踱步，脚趾不小心踢到角落的席镇，疼得他龇牙咧嘴，更难以保持自己一直以来镇定自若的形象。
“韩起是化神宗师，他都不是无生流的对手，那我和他们合作，岂不是自寻死路？听说无生流喜欢用赤丸代指武官，黑丸代指文吏，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在探丸了？”
“师翁多虑了。”严松澜倒是颇为镇定，“下属只是远远望见韩起脸色不好，柳无绪面色如常，韩起是否落败尚且两说。就算韩起是落败一方，他又是否倾尽全力了呢？两人皆未曾血溅三步，只是试探而已。退一步说，韩起落败，也不代表与他们合作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毕竟，我们合作的对象不是韩起，而是韩氏。”
这番话说服了陈师古，他捋了捋胡须，又踱了两步：“灵璧韩氏作为千年世家，底蕴深厚，化神宗师的数量远超无生流，再加上天生神通，战力远超同境。必要时，还可以向其他世家求助，无生流一定不是对手。嗯，不会是对手。”
严松澜补充一句：“而且，无生流未必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李恒并未被抓获，或许已经返回无生流了也不一定。李恒安然返回，他们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确实。”陈师古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鹤年，你和韩起商谈得如何？”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只要再有两百人即可。”
“两百人？”陈师古皱眉，“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一时半刻的，上哪找这么多人？直接动手抓吗？人还没抓完，无生流的刺客就会上门了。”
“所以需要有那样一个地方，聚集了很多人，在大海里取一瓢水，就不显得那么引人注目了。”严松澜答道。
“同时，只要失踪的人保持在一定限度，那群人的领袖对手下少了多少人并不会在意。”陈师古补充道。
“甚至，他可能会感激，会配合。”严松澜露出了笑容。
两人异口同声道：“宿羊军。”
片刻后，收到消息的韩起从密室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铁匣，准备出发，前去宿羊军中接收那两百人。
韩咎跪坐在一旁欲言又止。虽然是主动跟着兄长离开灵璧，对于兄长和家族的谋划，他却是一无所知，只是单纯地被外出游玩的兴趣支配着。
受到了柳无绪的惊吓后，他先是恼怒，然后是惶恐，细细想来，又有些后悔。比斗结束后，兄长和柳无绪都毫发无损，他的眼力也不足以辨清谁是胜者，谁是败者。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那无敌的兄长多半还是败了。如若不然，他一定会摸着自己的头，苦口婆心地劝自己好好练功，这样才能不被别人欺负，他不是每次都能也都有机会帮自己一把的。
这样一想，每次自己闯祸了，都是兄长给他擦屁股，每次自己惹到了别人，都是兄长给他找回颜面。他也该长长记性了，就不能自己给自己争脸吗？
韩起正打算走出门，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道：“每次都到事情结束后才痛悔自身的无力，什么时候你才能长大呢？”
长叹一声，韩起走出门去，留下羞愧难当的弟弟在身后反省。
……
“所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才被追杀至今？”回到据点，一切安全之后，谢尘嚣终于忍不住发问。
李恒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柳无绪有些惊讶，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被追杀？
谢尘嚣丝毫不感到惊讶，很多时候，灭口不是因为你知道得太多，而是因为你有可能知道得太多。
“你且将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从头说一遍。”
于是李恒便将自己如何接到任务，执行任务，遇到金晚秋，解救金晚秋，被金晚秋解救，再到藏身栖霞寺，事无巨细都讲了出来。当然，有些琐碎的细节，就不必说了。
金晚秋不时补充一些她的视角，她心细如发，注意到的东西比李恒要多得多。比如，劫匪不求财不求色，或者说，财和色只是他们附带着想要的，他们真正想要的只是人。
思索了片刻，柳无绪判断道：“不是普通的劫匪，而是受人指使。”
这话说得众人忍不住翻白眼。
“大部分的疑惑都已解开。只是有几点疑惑，至关重要，然而遗憾的是，对此我们都不太清楚。”谢尘嚣按惯例承担起智商担当的角色，折扇没有打开，抵住下巴。
“什么疑惑？”有人问道。没问的人也露出疑惑的眼神。
“有时候敌人认为我们知道，那我们最好真的知道。”谢尘嚣没有正面回答。
众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如果李恒知道真相，我们应该怎么做？”折扇轻敲掌心，哒，哒，哒。
“你来回答。”谢尘嚣指向林秋池。
这一刻，他收起了素来懒散的神情，表情严肃，终于像是一位传功长老，而不是什么闲散的士子了。
林秋池心中明白，这是上午教学的延伸。对于通脉武者来说，心神上有破绽，就无法打通天地玄关，或者说，打通了天地玄关，也会因为心志不坚，沉沦于虚假的力量而失去自我意志。
“如果知道真相，那就去找到幕后真凶。无论是为了那些失踪者，还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理念，都应该去找到他。”林秋池想了想，又有些不解，“可是我们不知道啊？”
“我们需要知道吗？”谢尘嚣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只要把有可能知道的人都问一遍就行了。府城内的大人物不多，宿州刺史陈师古、别驾从事严松澜、宿羊军军主沈慎行、灵璧韩氏韩起，不，韩起最近才来，他可能不知道，那就是灵璧韩氏韩步海。”柳无绪一一道出可能知晓真相的人物。
“不对，韩起为什么突然到来宿州，这里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他？为了小辈的争风吃醋就和柳师兄争斗一场，还损失了飞剑，着实不值当。”姬无命摇头。总不至于，他是个伏地魔吧？
“等等。之前不是催眠过陈师古吗？那时候从他嘴里没有问出什么，现在就算找上去，难道就能问出什么吗？”
柳无绪摇摇头。“毕竟是一州刺史，之前我只是普通的催眠询问，如果有人加以遮护，他是有可能隐藏自己的记忆的。现在我怀着杀心去问，如果他不回答，杀了便是。反正也是个贪官污吏。”
林秋池无语。难怪柳无绪身上沾染着浓浓的血气。
“那么。官府，宿羊军，韩氏，三方，刚好我们有三位化神，一人一处即可。柳无绪你和韩起对战过，就由你去星宿楼；姬无命你去宿羊军；我去府衙。”
柳无绪、姬无命各自点头。
这时，李恒不禁诧异地望着姬无命，原来他竟是位化神高手？看上去比自己还很年轻……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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