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只觉得眼前一花, 下一秒她就被鹧央给抱在了怀里，前后视线一转，他挡在了自己和天衍真人中间, 被那股恐怖的灵压给逼得闷哼一声, 嘴角都溢出血来。
她想起身却被鹧央压制住，他朝着露珠笑了笑，衣裳下的背脊已然被压弯，如被强行折弯的树干, 她隐约能听到他的骨头发出吱嘎的声响，鹧央却像没事人似的俯下身, 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间, 近的能让露珠看清他浓密纤长的睫毛, 还有他漆黑瞳孔里倒映着她惊恐的表情。
铁锈气味缠绕在两人之间, 露珠手忙脚乱地伸出手擦拭着青年嘴角流下的血液, 白色的衣裳被染得一片通红, 她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平日里上挑的眼尾耷拉下来, 瞧着可怜巴巴的，似乎他若是再吐血，怕是眼泪当场都能落下来。
白缙冷漠站在一旁，将露珠护在身后。
白缙面不改色：“真人这是做什么？”
“前辈且慢！”
凌惜海挡在中央, 拱手行礼，“苍山派凌惜海见过真人，不知真人对我的师弟师妹是否产生了什么误会？”
“误会？”天衍真人微眯着眼瞧过去, “你将你师妹的储物袋拿来, 让我看看里面是否有我徒儿的尸身, 便知这是不是误会。”
凌惜海偏头看向露珠, 她沉默着从鹧央身上下来，身上的白衣裳脏了，头发被她随意甩在身后，抬头时却罕见的抿唇不语，显然是动怒了。
也不顾那灵压，露珠慢慢走了过去。
她依稀记得师尊教她遇事不可莽撞，她牢记于心。
越走近，她的脸色也就苍白了几分。
拱手行礼，当着众人的面，露珠依旧保持着礼节：“苍山派露珠，见过真人。”
没有回话，露珠也没在意。
她向来行事磊落，替寒秋儿完成夙愿也是如此，两人相识那便是缘，若是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伸手相助，无愧于心。
但是如今被倒打一耙，还遭人如此对待，对她好的鹧央、挡在他们面前的凌师姐白师兄，都遭受这无妄之灾。
在山洞里，鹧央还曾警告她接任这件事的后果，但是她没有考虑这么多，而这次，让她上了一节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课。
“可是张道友说我杀害寒道友？”
凌惜海不清楚这里头缘由，只挡在两人面前承受这化神修士的灵压，脸色苍白地回头看向她：“露师妹……”
白缙：“让她说。”
张莲梗着脖子，他们杀人的时候也没被人瞧见，她大着胆子回应，那假话强硬地说的她自己都相信了：“是我和师兄亲眼所见，你还将师姐的尸身收了回去，是不是打算毁尸灭迹！”
天衍真人动了动手指，视线压迫过来：“将储物袋交出来。”
轻轻一句话下来，随着灵压的增加，露珠几乎嘴都张不开。
在修仙界实力便是一切，而她如今弱如蜉蝣，在这铺天盖地的灵压之下动弹不得。
鹧央刚挪动了两步，露珠苍白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同天衍真人打个赌。”
修士甲：“一个小小筑基而已……那可是化神修士啊。”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杀了人家师姐还敢提这种事。”
周围修士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能听得见到底讲了些什么。
露珠紧紧盯着天衍真人的脸，身体已是摇摇晃晃了：“真人若是想我死，自然是容易……可若是让寒道友枉死，我替她不值！”
这话里有话，透着她并非杀人凶手的意思。
天衍真人自然是听出来，亲传弟子遭人谋害，他的怒气过了峰值，也大发慈悲地给她一个机会。
“好！”
男人起了点兴味，他倒要看看面前这筑基小儿搞什么幺蛾子：“你要赌什么？”
身上的灵压降低了一些，露珠喘-息了一口气，“便赌这真正杀害寒道友的人，想必真人也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真人负手于身后，“这是自然。”
“若我是杀人凶手，自然任由真人处置……若查得是旁人，真人在外强压我苍山派弟子，总得给个补偿！”
这该有大的底气才敢说出这种话！
周围的人开始有些怀疑那幻千阁弟子是否看错了人，但是是非非谁又说得清楚？
天衍真人觑了她一眼，“你胆子不小。”
露珠梗着脖子，自知这话算是应了一半，“晚辈压上了自己的命，只问真人若是发现那杀人凶手是相识之人，可敢一命抵一命，给寒道友一个交代？！”
天衍真人没回话，他微微侧头，发现身后的两个弟子脸色变了一瞬，支支吾吾地不敢再言。
他面上一冷：“可。”
“真人爽快！当着众多道友的面，晚辈同真人这赌便成了！”
白缙才发觉自己的小师妹竟也有这般胆大的一天，平日里他叫她走东就绝不走西，听话得很，相处了五年，竟然不知这小师妹对上化神修士也有这般胆量。
终究，还是长大了。
露珠将自己的储物袋解下，收纳好的寒秋儿尸身也取了出来，双臂抱着递了过去。
张莲的呼吸快了很多，瞳孔紧锁地指认道：“果然是你！师尊，就是她啊！你看她手腕上还戴着师姐的镯子！她就是凶手！！”
看到寒秋儿尸身之时，季文轩几乎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将双手拢入袖中负在身后紧握住，他看了一眼却再也不敢瞧第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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