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画虎（十五）
“如果不是杀人灭口呢？如果本来也没想杀这五名宾客呢？换个思路想，不是杀了六个赏画之人，而是赏画的六个人都死了呢？方术多有禁忌，如果这异族真心答谢，给了邱大郎一个巫幻术妖物当回报，肯定将诸多禁忌告知于邱大郎，而这邱大郎偏不信邪，于是在设宴赏宝时，某个行为触碰了这画虎禁忌，导致入宴之人皆死于巫幻之术呢？”
陈人九思索片刻，接着说道：
“说来说去，还是得先见到那妖物画虎，才懂得此术奥秘，或者直接把那潜入城内的几个巴欧族术士给逮了，便自然清楚了。这些人的死，必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听你这么一说，倒确实是看起来复杂，但其实要破此案也不麻烦，就如你说的全部人手派给你，整个长安县搜一遍！”
温中吉上前拍了拍陈人九肩头，面露慈祥笑容却一字一顿地说着：
“我这县令还能不能舒坦当下去可是关系到你还能不能在这西市街头随意浪荡，上元节前，了却此事。”
陈人九点点头。
张宝托着下巴，好似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瞪起眼来问：
“九哥是不是能起一卦，那个六爻八卦，把这帮人大概位置什么的掐算个差不多？那我们就不用大过节的每个坊市去翻，你也知道，长安城藏几个人实在也不好找。”
“嗯？六爻嘛？这六爻啊……你知我不知，你不知我知。吉凶祸福我知，一二三四不知。”
陈人九还在思索画虎背后的巫幻之术，听闻张宝问六爻，便随口这么一说。
“那就说，算不出？”
温中吉凑上来问道。
这种话真是一脚踩在陈人九的电门，立马激活，这会儿先不说什么巴欧族巫幻术？居然说我算不准！
“这个怎么跟你说呢？六爻八卦变化莫测，就拿最简单的文王六十四卦的算法，也有八宫六十四卦象，再配上动变干支以及六亲六兽，用神五行兴旺，再看易经的爻辞……”
陈人九掰着手指，仔细讲到。
“就是算不出？”
温中吉好似没听到陈人九说话似的，接着问道：
“它就不是算这个具体事的玩意，一件事有多种说法，就比如说咱俩对弈一盘，我胜了，我可以有我赢了，我没输，他输了.他没赢四种方式来表示，带赢为利，带输为不利，那我没输算利算不利？”
张宝听着陈人九讲这一套直懵圈，也跟着掰起手指理顺，听陈人九接着道来：
“不管大事小事，六爻可以判断出这事物发展之势，但对所预测之事，只能是明其实质，举其要点、言其概观，对一些细节尤其具体位置、东西很难预测出来，就大概描一个轮廓式的推断。所以六爻就只是用来明阴阳.示吉凶。”
这语速用气堪比百米冲刺，陈人九讲完喘着粗气看向温中吉大人。
“那还就是指望不上呗！”
温中吉幽幽说道，好似故意气他。
陈人九果然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心中不服但也没再分辨下去。
得了，其实六爻并不是不能算这些具体之事，只怪陈人九自己学艺不精。
当年陈人九那老爹可是能断生死时辰的。
“张都头不会是嫌麻烦吧，这种事还是少指望我用什么术，也不能让咱长安县衙干啥事都指着我这方术不是！”
陈人九赶紧话锋一转，逮着张宝说事。
“哈哈哈，九哥，你看看你，又拿我这老头子说笑了，我哪能嫌麻烦，能觉得自己还能出上份力量，还心里高兴呢，九哥你吩咐吧。”
张宝拱手笑道。
“今晚弟兄们折腾半宿了，也累了。除了正常值守的，今晚都在衙门内歇息一会，明早开始，所有人都集中起来，我们再分好区域逐一搜索！温大人你说呢？”
陈人九说着看向已经转回书桌的温大人。
“具体怎么办，你们自个看着办，上元节前给我办了就成！我这一宿没合眼了，头疼得厉害，心烦奥心烦！”
温中吉正招呼着他俩自己看着办，这时自门外黑暗中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不必了心烦了，此事不再归长安县衙管，我等来处理。”
“谁！到明处来说话！”
张宝大喝道！
“难道是朝廷来人？”
温中吉警惕地四周观察着，小心问道。
“朝廷来人还不叫衙役通报了？明明是潜入进来的。”
陈人九不屑说道。
“哼～你们见到我也应该算时运不济吧。”
忽地，一人从书房屋檐上旋转着身法，飘了下来，一袭黑衣，轻功了得。
虽说是与不良人同款黑衣，却不怕撞衫尴尬。
布料做工明显精致许多，锦帛量身裁剪，胸前同样黑色丝线暗绣着某种异兽，光线昏暗，陈人九也一时辨不得是什么，但那通体装饰的梅花暗纹却看得清晰。
“世人皆知洛阳例竞门，你们可听说过，圣人麾下还有个推事府？”
话音刚落，就见温中吉、张宝大惊失色，纷纷抱拳弯腰行礼，独留陈人九立在那里挺着腰杆子真勾勾盯着愣神。
这瞧着有些阴柔身形的男子背对着陈人九等人，白色及腰乱发于风中凌乱。
待缓缓转过脸来，朱唇轻抿，凤目微张，面容姣好，一眼难辨雌雄，确有股邪魅之美。
自是相当的拽！
正常说来，陈人九最讨厌在他面前臭屁的人！
可那是正常来讲，眼前此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大内的气息，就算不服，也还是把尾巴夹着为好。
“居然是柳公子，柳郢？”
温中吉仔细一瞧，有些眼熟，问道。
“果然是柳郢啊，上次见到你还是个撒尿和泥……还是个孩童，居然长这么高，还从了圣人的差事，咱京兆尹柳白元大人有福气啊，有如此优秀的公子……”
张宝听温中吉一说，抬头打量着眼前黑衣男子，忽然认出来居然是前任长安县令，现在的长安京兆尹柳白元家的公子柳郢，叨叨说了一堆。
“回温大人，推事府昭武校尉柳郢。”
黑衣男子持剑拱手回到，虽说傲气，但温中吉毕竟五品大员，他从六品的武官还是要讲点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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