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怀民轻轻敲击桌面，这是他思考时，不经意的小动作。
摆在他面前，是一份巨大的诱惑，只要他点头，一切的担忧都将不存在。
只是，最大的麻烦就是尤小曼。
别说迁坟，她不会同意，在雪莉母亲墓碑上刻上袁怀民正气这几个字，无疑是将尤小曼之前所有的做法，全盘否定。
她不闹个翻天覆地才怪。
袁怀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抬头看着徐然。
“年轻人，你跟我动真格的？我本以为你跟雪莉，只不过是逢场作戏。”
“你俩才认识几天，你就为了她做这么多事情，我怎么觉得有些不真实……”
“你可以说，我是快没办法，大家所处的环境不一样，对我而言，家族的利益和我个人的利益，才是第一位的，我从来没想过，一个男人能够为一个女人付出这么多。”
“你的确令我刮目相看，而且作为一个父亲，我非常的欣慰，也觉得自己的女儿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归宿。”
“可是作为一家之主，你让我陷入了困境，陷入了纠结。”
“这样吧，看在雪莉的面子上，这个条件，能不能改一改？”
“雪莉母亲挪坟的事情，我们往后放一放，我可以当众给你俩跪下，不管是对你也好，对雪莉也罢，我也算有个交代，行吗？”
李秘书在后面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堂堂袁家家主，绝不能下跪。
“院长……”
“你闭嘴，这里轮不到你开口。”
袁雪莉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她没想到袁怀民宁可豁出自己的脸面，也不敢驳斥尤小曼的面子。
你还算什么父亲？
你还算什么丈夫？
你还算什么一家之主！
徐然冷冷一笑，声音里面透着不屑。
“袁怀民，你觉得你下跪与否，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反正条件我已经开出来了，这个药对我而言不明一文，但是他能为雪莉换来一个公平的对待，他就价值万金。”
“而你的膝盖在我眼里没那么贵，所以，我不会同意。”
袁怀民老脸一红，他已经豁出底线，可是徐然还是如此。
李秘书双手握拳，牙齿咬的嘎吱嘎吱响，他跟在袁怀民身边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袁怀民如此低声下气的，跟一个年轻人讲话。
而这个年轻人，非但不领情，反倒处处刁难。
你泡你的马子，没人管你，可你不能踩着袁先生的肩膀，显出自己的高大。
若不是袁怀民始终没有下指令，让他们动手，李秘书早就忍不住。
袁雪莉站在一旁，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她多么希望袁怀民能够点头同意，把母亲的坟墓挪回袁家的陵墓，哪怕这前提是有好处的情况下，他也会非常欣慰。
可是一个刚刚认识的人都愿意为他出头，而自己的亲生父亲，反倒陷入了犹豫。
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犹豫。
袁雪莉的心里被悲痛充满，几乎无法自已。
袁怀民看到袁雪莉这般脸上，露出一丝羞愧，“雪莉，就算你恨爸爸，爸爸也只能认了，不是我不想做，而是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多，我必须从长计议。”
“算了，看来今天这笔买卖，我们还得重新回到起点。”
“徐然，还是按照原来谈的价格，你把药给我，剩下的，我再慢慢跟你讨要。”
袁怀民做出最大的让步，他直接把支票塞进徐然的手里，顺手夺过盒子。
他离开的背影，显得那么的狼狈，那么的逃避。
他甚至没有跟袁雪莉打声招呼。
或许，在他的内心，此刻，他也非常鄙视自己吧。
茶馆里面重新归于平静，袁雪莉的泪水，终于弹框而出。
徐然心里一直难受，“好啦，别哭了，这件事情怪我。”
“我没想到你们家的情况，这么复杂，我也能看出来，袁怀民其实已经动心，只不过家里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他一时之间无法理顺，你别伤心了。”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把你母亲的坟，堂堂正正的搬到袁家的祖坟，而且，我还会让尤小曼为你母亲磕头认错，烧香烧纸。”
袁雪莉摇了摇头，伸手擦掉泪花，不管怎么说，今天，徐然为他做的够多了。
“徐然，谢谢你。”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放弃这么大的诱惑，只为了让我妈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慰，我除了说谢谢，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徐然连忙摆手，“你千万别感谢我，我做这些事情，也不是为了你感谢，其实，不怕你笑话，我刚才感觉自己好像一掷千金的大富豪，心里还挺爽的。”
袁雪莉狠狠瞪了他一眼，人家哭得稀里哗啦，情真意切，你却开起了玩笑。
“不管怎么说，你今天为我做的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忘。”
“现在有你的帮忙，我更有信心完成母亲的遗愿。”
徐然点了点头，“我要是没有把握，也不会大包大揽。”
“你还记得那天在你家，我是怎么对尤小曼说的吗？他的冻血症会越来越严重，早晚有一天，他会乖乖的过来求我。”
徐然张了张嘴，但有些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尤小曼现在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那天说话间，徐然就闻到她的口腔里面，有浓浓的中药味道，而其中有一味药，非但不能缓解他的病症，反而将他的冻血症，推向难以治愈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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