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糟心的天气过去之后，城北商场又要继续动工了。
动工之前，季安言亲自去看了看。
只有亲眼见到工地是否适合动工，季安言才能放心让施工队施工。
停在工地里的大型器械，经过多日雨水冲刷，铁锈味混合着混泥土的味道，季安言刚下车就闻到了。
偶尔露两次面的太阳不足以让工地里的积水蒸发，不少地方一脚深一脚浅的，几分钟走下来，季安言等人的鞋套都拖泥带水了。
“季总按理论来讲，这可以动工了，不必担心。”
季安言点点头，问：“之前做好的，有人去查看了吗？”
工程队队长一指左边的方向，“派人去了。”
季安言又在外面饶了几圈，拿着手机拍照。
工程队队长见季安言边皱眉边走路的模样，就想劝他回车里，这里有他们就够了，可是季安言摆摆手，继续带着安助理拍照。
“往那边去看看。”
“嗯。”
商场后面隔了一百米就是大学后门，那条街上多是小店面。
手举久会酸，季安言放下手机，一只手拿着，甩了甩，往老街上多看了几眼。
这会儿是个阴天，风静叶止，脚上套的塑料袋是最嘈杂的。
季安言又往前走了几步，安静下来后，几声喘息打破宁静。
喘息的人应该很慌张，一长一短，似乎呼出这口气就会昏倒过去一样。
季安言耳朵灵敏，听得十分清晰，离他很近。
他提高警惕往四周看，问安助理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安助理闻言，便也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
季安言神情严肃，余光紧盯着建筑的阴影区域。
风起，似乎把呜咽喘息声带来耳边，安助理指了一个方向，“有一点……好像是那里传来的。”
那里是一处还未建成的拐角，堆了水泥堆，后面就是幽深的商场内部。
从季安言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灰黑的一点虚影，可能是那人的头部。
“去看看。”
安助理随手拿起地上的砖头，递给季安言一块，“以防万一。”
季安言犹豫要不要接过，但眼下没有这多时间让他去想，人如果在这片地上出事，会给季安言带来很大的麻烦。
“你拿着，跟在我后面。”
两人离声源的直线距离不过二十米，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好放慢速度，放轻脚步，等接近的时候，再把对方拿下。
躲在水泥桩后面的人可能神经敏感，察觉到身后有动静，便又开始挪动位置。
走得越近，一个明显是男人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
“别过来......别过来......”
季安言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什么别过来，是说他们吗？
季安言刚欲开口，和他一泥墩之隔的人攥着把尖刀站了起来，背部弓起，刀尖方向直冲冲地朝着季安言。
三人均是一愣。
安助理反应最快，他一个砖头砸向季成的手，手腕一松刀落了地。
“季成？”
季安言向前走了一步，语气疑惑。
“我看到那人往这跑了，应该就在里面！去找！”
季成犹如惊弓之鸟，猛地转头又半个身子转回来弯腰捡刀，还未踏出半步，季安言叫住了他。
“不想死的话，跟我走。”
几秒之内就反应过来季成在经历什么，季安言不由分说地和安助理一起把季成押走了。
虽说这个地方季安言来的不多，但是比那帮肌肉要崩出西装的人熟路多了。
季成胆战心惊地跟着，就目前来看，的确是跟着季安言可以多活一会儿，不过也难保之后会怎么样。
季安言的车停在大门口，他一个眼神示意安助理让他把车开到这边来，安助理心领神会。
刚才的追杀声不绝于耳，自己过街老鼠般的逃窜还心有余悸。
季成回头看了看，好像的确不会有人追上来了，他想着，季安言竟然会把他带走，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肯定不会坐视自己不管，想明白后，季成跟被抽掉了骨头似的沿着墙坐下。
季安言的黑色西装被染上了不少泥点子，季成仰视的视角看他，这个男人异常高大。
和以前一样冷漠，一样瞧不起自己吧。
季成还有有空自嘲想到。
汽车带起的尘土飞扬，一秒都不能耽搁。
车尚未挺稳，季安言就拉开后车门，囫囵地把季成塞进车后座。
季安言人高腿长，几步绕过车头，坐到副驾驶位上。
车内的味道很不好闻，平时都是季安言用的男士香水，此刻混杂进了铁锈味、血腥味和混泥土味。
血腥味？
季安言带着探究的眼神转头看季成，他紧张局促的坐着，说实话，这是他流亡三年来坐过最舒服最豪华的车，如果是以前的他，要多自在有多自在，可现在不一样了，季成背部不敢碰到椅背，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怕弄脏了似的。
季成灰头土脸的，季安言看不出什么，直接问道：“你受伤了？”
季成点头。
季安言下了吩咐：“先去医院。”
“嗯。”
时隔多年第一次见面，季成以如此狼狈的形象出现在曾经的对手面前，比死还难。
季安言挺佩服自己的记忆力，脑海中不甚讨喜的面孔应该已经在垃圾箱里了，可是沾满泥灰的季成活生生站在眼前时，他还是能记得他。
至于为什么救下他，带他去医院，季安言都觉得自己人道主义泛滥。
季成好比一颗烂棋子，没什么用，但能恶心别人一把。
等季成检查好，镇定下来，季安言或许会有心思好好盘问他一番。
路上出乎意料的顺利，季成则直接被送进了急诊部门。
季安言打点过之后，检查飞快，不多时，他便收到了季成的报告单。
“残疾？”
“对，两条腿都有点伤，生活上还是有一点影响的。”
医生说了什么，季安言都没太听进去，其实也不关他什么事，他想的是残疾是怎么弄去的，难道是被高利贷债主追债的时候以腿作陪？
季成还得留院观察几天，季安言派了几个人过来看着他，还给他整了单人病房。
“别溜走，老实待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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