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叶天想到了金陵的鬼市。
在那里，他大展身手，为二龙堂赢得了利益与未来，各种宝物纷至沓来，让他不断捡漏，最终成为一方领袖。
当然，这个过程不应该如此顺利，即使他身为五帝重生，也必须遵循自然规律。
此时此刻，他反思过去，才明白，鬼市捡漏背后，必有深远内幕。
在这个奇怪的梦中，面对白老太太，他不再刻意隐藏自己。
“你知道鬼市上发生的事都是事出有因？”
白老太太点头，目光渐渐变得无比深邃。
她的满头白发，看起来十分诡异，但是眼神却越来越澄澈，仿佛目光能够如同离弦之箭，洞察一切。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能在鬼市上捡漏，你们呢？”
白老太太微笑起来，眼神越来越淡漠。
“我们也能，但是我们永远不知道，未来的目标在哪里？所以，我们即使身入鬼市，依然迷失，不如不去。只有你，左右逢源，不断进取，成了金陵最伟大的人物之一。我不禁要问，叶天，你到底是谁？到底从何而来？为何如此卓尔不群？”
这所有问题，都指向了叶天的身世和过去。
他无法描述血月之夜海上风暴，也无法描述，五帝合一、重生至金陵的种种匪夷所思变化。
即使面对白老太太这种绝代英才，他都清楚地知道，如果说出那些事，根本没人相信。
“好了，我实在无话可说，只能……只能三缄其口了！”
这就是他的困境，只能让人们看到他的一面，却无法袒露内心。毕竟，他要隐藏的东西太多太多，根本无法一一列举。其他人看到他的过往，一定会大吃一惊，无法接受，随即引发轩然波。
五帝存在的年代，天下宝藏，一一被他们发掘点化，成为古玩界的传奇案例。
如今，五帝消失，天下乱局。
他的出现，一定能够涤荡污垢，重新洗清朗朗乾坤。
“好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在这个梦里，谁都无法保全自我的秘密。你不说，自然有人知道，自然有机会暴露，呵呵呵呵……”白老太太的笑容，变得无比宽容。
她让叶天觉得可以信任，在她面前，可以卸下一切包袱。
“我可以说，但你未必会相信。”这句话脱口而出。
白老太太摇头：“只要你说，我就相信。年轻人，我对你已经无比放心——你对我也要放心，是不是？”
叶天深吸了一口气，他想说出血月之夜发生的事，毕竟那件事跟自己的身世无关，能够避开敏感话题。
“很长时间以前，我在海上，血月突然出现，于是就发生了大海啸……”
白老太太认真听着，双眼一眨不眨，盯在叶天的脸上，仿佛在判断他每一句话的真假对错。
叶天淡淡地笑着，思想回到了血月之夜。
在那时，他没有任何准备，任由大船进入漩涡。
漩涡深处，似乎有一种诡异的光明在闪烁着，又似乎藏着另外一个未知世界。那时候，他已经绝望，只要进入海底，断然没有生还的机会。
他不知道其他人怎样想的，一瞬间，他想到自己唯一可以逃避的地方，就是回到过去，在某段历史的褶皱之中，把自己安顿下来，成为避开生死的局外人。
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就察觉到了一种光速飞奔。
他离开了漩涡，到了另外一种五光十色的云层之中。
当然，那时候的感觉还是很恐惧，直到他在一个新的叶天身上苏醒过来，才稍稍安心。
叶天不感激上天安排，因为他感觉，上天跟五帝开了个巨大的玩笑，消灭他们，又留下袅袅余音。
在金陵，叶天曾经一度感到非常痛苦。
他从高处坠落的时候，根本没有带来任何物质上的东西，又回到了一穷二白的年代。
回忆这些，让他觉得十分痛苦。但是，只有这些痛苦完全消失了，他才能真正做回了自己。
现在，他完全做不到。
他知道，这个梦是虚假的，就像海上的风暴，也对他而言，变成了一种虚假的过去。
如果了解这一切，就能明白，当他重生，内心有多么痛苦。
面对白老太太，他想释放一切，哪怕只是一秒钟、一分钟，也胜过永远压抑。
“我从海上风暴而来，到了金陵，无比难过，因为我身边的一切明明十分熟悉，却又变得无法近距离触摸。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更没有人在意我的过去，所以在鬼市，我才能放开手脚，大展宏图……”
说到这里，叶天突然苦笑起来。
在鬼市，他得到了很多，但比起失去的五帝的一切，却是九牛一毛。
白老太太静静听着，眼神如同两颗水晶球，充满了魔幻的力量。
叶天讲到了血月的威力，也讲到了他和五帝其他四个人之间的感情，更讲到了五帝当时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这些，他很久没向别人说过了，只是憋在心里。
“好，你在鬼市上捡漏，究竟为了什么？”白老太太的声音越来越淡漠，仿佛深冬的原野。
“我只想改变世界，证明自己重生之后不是废物……”
这种谈话，让叶天渐渐迷失。
不知什么原因，他突然觉得后背一凉，浑身一震，立刻清醒过去。
“我为什么要说这些？真是糊涂，糊涂——”他大叫着，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惜，已经晚了，他已经说了很多，不知不觉，将重生前后的故事，全都阐述了一遍。
他不清楚白老太太能够记住多少，但对方的眼神如此专注，世所罕见。
“我都听懂了。”白老太太说。
叶天皱了皱眉，很多时候，有人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总是杀人灭口，以免自己的弱点暴露出去。
他肯展示自己，就因为这是在梦里。
白老太太的态度变得相当奇怪，脸上的表情幻化出不同的样子。
有时候如同佛陀一般慈祥，有时候却完全恐怖丑恶，让人望而生畏。
“你说了很多，但我还是听不懂，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就是白老太太的终极问题。
叶天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因为他是叶天，两个叶天的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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