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出去。”
蒋成疑心自己是听错了，从前王爷心情不好的时候，朱姑娘也经常来，但王爷没有一次说过重话，今天这是怎么了？还是说……蒋成下意识又望了望外面，想，朱姑娘怕是真的要失宠了。
“王……王爷……”蒋成觉得保险起见他还是得再确认一遍，别回头人家两个和好了，那边再因此记恨上了他，觉得是他给使绊子。
“我说，轰出去。”顾行舟转过头来看着他，那一眼里带着寒意，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蒋成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是、是……”他应了一声，行了一礼，心惊胆战地退了出去。
王爷有些不对劲，蒋成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似乎从王爷回来以后，整个人就特别不对劲，有些消沉，甚至还提起了从前。
从前……蒋成在这个时候慢慢的想，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了。
那个时候的顾行舟还不是现在这样，那个时候他端谨守礼，就连与哪家的姑娘稍稍一对视就会脸红，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打趣他，说若是将来他成了亲，会不会连自己妻子的手都不好意思拉一下？当时的顾行舟强做镇定，说将来之事将来再说。
没想到这一晃儿……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蒋成几乎是看着顾行舟长大的，这些年的变化更是看在眼里，但是他也说不清……顾行舟是怎么一步一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就好像原本一棵笔笔直直的小树苗，在大家都以为它会就这样越长越高最后成为参天高木的时候，它长歪了，而且歪得很是有个性。
也不是没人扼腕叹息，官家甚至还亲自管教过一回，那天夜里顾行舟在偏殿跪了一夜，第二天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就仿佛……忽然之间所有人都接受了这样一个结果，就好像……这棵树苗原本就是这样野蛮生长的。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怎么活都是个活，只是……有点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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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成从书房走出来，在院子里叹了口气，走到院门口站定了，板起脸来，对着朱屏儿说：“朱姑娘请回吧。”
“你说什么？”朱屏儿简直不能相信，以往也不是没有这种时候，王爷心情郁郁，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带上自己亲手熬的莲子羹过来给王爷喝，有时候确实会像方才那样被阻拦，但又在进去通报过后就让她进去，就仿佛是约定俗成的一件事，怎么今天忽然就……没用了？
“你根本就没有通禀吧？”她瞪着蒋成，“还是说……蒋内监觉得我如今的地位大不如前，所以可以随意的诓骗于我？”
“朱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蒋成板起脸来，“老奴也不是那种故意要刁难人的人，实在是王爷如今不得空儿，这会儿不能见姑娘，姑娘若是不信，觉得是老奴在诓你，大可在这里等一等，若是回头王爷得了空儿再宣姑娘，姑娘进去以后怎么说老奴的不是都成，只是这会儿还请姑娘规矩些，不要无理取闹。”
“你说我无理取闹？”朱屏儿瞪大了眼睛，她看了看蒋成，又看了看院门口值守的侍卫，之后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换了一副口吻，“我若是非要进去不可呢？”
“姑娘这又是何必呢？”蒋成在这时候不得不重新提一回前不久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姑娘可还记得浴房门前发生过什么？”
朱屏儿才要迈出的步子就此一顿，怎么不记得？当时她以为向招儿在里面，急三火四的就往里面闯，结果就看到了王爷和王妃两个人在汤池里面，当时王妃倒是没什么表示，反而是王爷自始至终就没有转过身来看她一眼。
想到这儿才终于有些信了蒋成说的话，她仍有些不甘心，问蒋成，“我再最后问内监一句。”
蒋成向着她拱了拱手，“姑娘请说。”
“王爷当真……不见我？”
“王爷吩咐了，这会儿谁来也不见。”
“好。”朱屏儿点了点头，眼里的泪花儿打着转儿，倔强的不肯留下来，她抬头向上看，吸了吸鼻子，最后转了身，低声对身边的小丫鬟说，“碧云，拿上东西，我们走。”
竟是连莲子羹都不给留下来了。
碧云有些犹豫，小声儿的问：“这莲子羹不是姑娘亲手熬了专门送来给王爷喝的吗？”
“你没听清吗？王爷说了，谁也不见，自然就连东西也不会要了。”话里带了鼻音，走的时候还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擦眼角。
碧云临走的时候又扭回头狠狠剜了蒋成一眼，然后紧走了两步跟上朱屏儿，不知在说些什么，应该是安慰的话。
蒋成神色复杂地看着远去的主仆二人，觉得他这个恶人可能要当上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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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屏儿没进去？”谢有青一脸诧异，这还是当初那个敢当着许多人的面儿着人来传话给她说自己“沉疴难起”的朱屏儿吗？
“你没看错？”她问春生。
“应该不会错，”春生笃定地说道，“小七回来的时候学得有模有样的，再说南阁里就只有一个朱屏儿，绝不可能看错。”
所以……朱屏儿在观谛台吃了个闭门羹，一路哭着回的南阁？
谢有青这样想着，伸手去取金桔的手顿在半空。
连朱屏儿都给拒之门外了，看来她这次真的给顾行舟惹得不轻，所以……她是等几天再去看看呢，还是等几天再去看看呢？
有人替她做了这个决定，梅生一脸古怪地进了门，先是将屋子里侍候的人都遣了出去，又看了看留在屋子里的竹生和春生，想了想，对她们说，“你们到外面守着，若是有人来了，先拦着。”
这活儿换了谁都能做，但梅生这样说，就知道她要说的事情太过私密，因而向着谢有青行了一礼，双双退了出去。
“图错尔王世子在外面，说是有事要求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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