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此时此刻,顾行舟的脑海里就只有这一个想法。
谢有青并没有将门完全推开,只微微地留出一点缝隙,她从缝隙里往屋内看,外间并没有人,想来是在里面。
“你留在这里,别动。”谢有青说完这句话将门推开一个能够容身的宽度,自己闪身进去。
才要关上门,外面的顾行舟忽然抵着门,压低了声音问她,“你到底要做什么?”
“确认一件事。”谢有青没再管这扇门,外面的顾行舟也没有要替她关门的意思,好在里间的两个人谈心谈得热火朝天,短时间内并不会注意到门边的动静。
毕竟……谁会在这样的场合里想到有人会将门栓“切”开轻手轻脚进来听墙角呢。
那得是多吃饱了撑的。
隔断上镂空雕着些奇花异草,两边垂着帷幔,若是不仔细看,并不会看出来帷幔后面还站着一个人,谢有青站在隔断后面仔细地听里面两个人说话的内容,越听越觉得这位范书生不是个一般人。
先听那位花娘语气幽怨地抱怨了一声,“范郎今儿怎么终于有空来看我了?”
因为这话之前就已经问过了一次,范书生在回答的时候就有些不耐烦,“你怎么总抓着这一点不放?”
“奴家只是想听你说句真心话,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你嘴上说着又要温书又要应酬,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也就只偏偏宣景阁里的那位——”
“这话你还同谁说过?”范书生不等她说完,直接截了她的话头儿。
也不知过程中发生了什么,那花娘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我能同谁去说?若是说了,你还能再来我这里?”
“你最好记得自己今天说过什么。”范书生似乎有些不高兴。
花娘叹了口气,“日后范郎若是真的做了卢侍郎的东床快婿,可还会记得奴家?”
“就算是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声音到这儿忽然低下去。
“那……宣景阁那边呢?”
“今天不提她。”
“我倒是真有些同情她了。”
“你同情她做什么?”
“当初若不是她给你牵桥搭线,范郎如今怕还只是个无门无路的书生吧?”
范书生恶狠狠地道,“左不过是当初我运气背了些,更何况我也是有功名在身,就算当初她替我引荐,可最终不还是要靠我自己的本事?”
谢有青听到这里慢慢握紧了拳头,这范书生忒不要脸!
“范郎可真是个薄情人。”那花娘说是这么说,但声音里带着笑意,末了又问了一声,“将来范郎去了卢侍郎家的千金小姐,是住在卢家,还是另外添置宅子?”
“自然是另外添置宅院,我又不是真的上门女婿,哪能上赶着就住在岳丈家中看别人的脸色?”
“听范郎的意思,可是已经选好了宅子?”
“麦秸巷西边,挨着驸马府有一处宅子,”我去看过了,那宅子极好,稍微修缮修缮就能住人。”
“那……卢家小姐也同意了?”
“她有什么不同意的?”范书生的声音高了起来,“她是要做我范家的夫人的,难不成还能一辈子只做卢家的小姐?”
“这么说的话……往后自然也是范郎说了算了?”
“那是自然,我自己的家,当然得我说了算。”
“马行街的那个孟氏……也会接过去吗?”
“当然要接。”
“那……奴家有个请求,不知范郎答允不答允。”
“说来听听。”
“日后范郎飞黄腾达,可会将奴家也接回范家?奴家想一辈子都侍候范郎,不想同范郎分开……”
“你呀……”范书生笑的得意,“看看你都在担心什么?我几时说了往后就不要你了?”
“范郎真的会将我接回范家吗?”
“当然会了,只要你听话,往后自有你跟着我穿金戴银的那天!”
谢有青听到这儿就没再听下去了,她也知道后面也不过都是这么话,然后她轻手轻脚走出去,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这范书生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只是不知他在面对卢侍郎的时候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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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有青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理会乖乖等在门口的顾行舟,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只自顾自地走出去,在走出婵娟楼的时候,管事的见他们两个走出来,摸了摸刚刚到手的银票,嘀咕了一句,“这人找的,还真是一点儿都不闹事儿。”
梅生和蒋成并排站在街边,见两个人出来,各自站到身后跟着,时不时以眼神无声的交流,最后什么也没交流出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顾行舟想了想,终于将一开始的疑问问了出来。
“这个范书生真是个妙人儿。”当然,这个妙人儿是纯粹的贬义。
“什么范书生?”顾行舟一脸的奇怪。
谢有青忽然站定了,转头问他,“你同润娘的交情如何?”
好端端的……怎么又提到润娘了?顾行舟斟酌了一下词句,“应该算是朋友。”这话说的应该没毛病,如润娘之流个个儿都是解语花,平日里也会专程前来倒倒苦水,听听琴曲行个酒令什么的。
“他把润娘给骗了。”
“所以……你要拆穿他的谎言,让润娘看请他的真面目?”
谢有青笑了一下,“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想让他在这里混不下去而已。”
顾行舟吓了一跳,这好像不是想不想多的问题……
“这样的人能少一个就是一个吧,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就算真的做了官,也还是个祸害。”
“他怎么骗了润娘了?”顾行舟并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事情,不就是喝喝花酒逢场作戏,若人人都这样较真儿,那他还得揪着她和冯提婆说事儿呢。
谢有青左右看了看,将人带去了街边的茶棚,又顺手在路边买了些茶点,边吃边将来龙去脉给顾行舟讲了一遍。
一番话说完,顾行舟点了点头,“这么说的话……我们夫妇俩岂不就是在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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