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顾行舟垂了眸，“但这样让你独自出去……我也不放心，我和你一起 。”说着就也要起身。
谢有青怎么可能让他也出去，当即就压下了他的手臂，迫使他无处借力，然后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太子的方向，“殿下这会儿同我出去了，回头太子和陈王那边再要说些什么，你没法及时出声，惹人怀疑了可怎生是好？”
“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顾行舟抿唇，“总之……你放心，我不会胡来。”
“我信你。”谢有青粲然一笑，“所以你就在这里坐好，安心等我回来。”
“那……”顾行舟反握住她的手，“我让蒋成也跟着你们出去，宫中不比别处，多一个人，总能有个照应。”
谢有青摇了摇头，“有梅生跟着呢。”说着悄悄起了身，带着梅生离了席。
陈王早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在看到谢有青离开以后，笑呵呵地向着顾行舟道，“晋王妃可是有些不舒服了？”
“没有，”顾行舟答道，又指了指桌上的酒，“王妃酒量浅，才刚又多贪了两杯，就出去透透气。”
陈王了然一笑，“这果子酒虽然喝上去没什么味儿，但后劲儿确实大，晋王妃可也有够受的，回去的路上十六郎怕是要多辛苦些。”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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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出了升平楼，一点凉风吹过来，谢有青也堪堪觉得酒劲儿似乎有些上了头，她自诩酒量不错，但宫中御酒似乎纯度更高，由不得人不醉。
“王妃可还能走？”梅生也看出了些许不对劲，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声。
谢有青摆了摆手，“无事。”这一点酒还并不能让她醉到什么程度，去一趟起居注馆是足够了。
她向着四处看了看，除了值勤的宫人之外，四面也零零散散站着些从里面出来的贵人们，她眯起眼睛看向一处地方，站在栏杆处向外望的人似乎就是卢侍郎的夫人，她大致估摸了一下方位，带着梅生走下去，就站在栏杆下方的一处人工布置的盆景处。
说是盆景，但占地很广，用假山仿的层峦叠嶂，另选了些粗壮的松柏枝干插在其间，于是就有了树丛，底座内铺了水，各式微缩的亭台楼阁散布其间，还像模像样地栽了些小莲叶小莲蓬。
谢有青看着这一道小景儿，忽然叹了一口气。
梅生会意，当即就问，“王妃为何忽然叹气？”
谢有青没有立即回答，先是仔细听了听头顶上方的动静，然后才开口说道，“我偶然得知了一件事，有心想要告诉那位小娘子，却又苦于没什么证据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而忧心。”
“王妃说的可是……那件事？”梅生很快就想了起来，“若是无缘无故，王妃也不会如此笃信，便是卢家小姐真的不信，凭王妃的为人，总也不会被认为是说谎。”
因为话语里提到了卢家小姐四个字，谢有青注意到栏杆边的人呼吸一紧，原本正打算离开的脚步也顿住，重新折了回来。
她微微勾起了嘴角，语气里却仍旧带着一点烦忧，“只是我与那卢家小姐并无交情，贸然提醒，总会引人猜疑。”
“可那范书生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人，王妃是好意，卢家小姐会体谅王妃的苦心的。”
“便真是卢侍郎看走了眼，为卢家小姐选了这样一个夫婿，我其实也并不担心卢家小姐如何。再怎么说，有卢家在那儿，即便真的受了委屈，也总有人会为她撑腰。”说到这儿谢有青长长地叹了一声，“我只是有些可怜润娘，她从那范书生进京开始就为他操持后续之事，为了他，甚至将自己攒了多年的体己都拿了出来，原以为将来那范书生出人头地会救她出苦海，孰料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他能这样欺骗润娘，说不定还会再用同样的说辞去欺瞒别人。”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头顶上方传来一位妇人的声音。
谢有青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猛地抬头去看，见卢夫人脸色铁青，一只手捂着胸口，像是被气得不轻。
“还请王妃说得仔细一些，”卢夫人一边说一边问左右，“从哪里能过去？”
旁边地侍从忙将人领了下来，卢夫人走到谢有青身前，先行了一礼，然后开口说道，“非是我偷听，只是事关我家女儿，还请王妃能将知道的事情都告知于我。”
“原来是卢夫人。”谢有青点了点头，“卢夫人听到了多少？”
“说来惭愧，”卢夫人又行了一礼，有些歉意地道，“我一直站在上面，原是打算要回去的，只是后来忽然听到王妃说起卢家，心中好奇，就又多听了一会儿，王妃方才说的那位范书生……可是范矩？”
谢有青点了点头，“正是此人。”
“王妃说……范矩还同润娘有牵扯，不知王妃口中的这位润娘是何许人也？”
谢有青缓缓呵出一口气，“她是宣景阁的花娘。”
卢夫人一惊，不过她也并不怀疑谢有青话语里的真实性，汴京城中谁都知道，晋王是风月场中的常客，谢有青是晋王妃，对于晋王之事多少有些了解，因而能知道宣景阁的花娘就也不是什么奇事了。
“敢问王妃……是从何处得知这样一桩事？”这事可了不得，她的女儿对那范矩已是情根深种，若这个时候忽然传出些什么，让他们卢家的脸往哪儿搁？
“说出来也不怕夫人笑话，我就是在润娘处得知的这件事，那日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脸上泪痕尚在，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因为殿下……”说到这儿顿了顿，轻描淡写地将话头儿折过去，“后来细问才知道，她以为找到的良人其实早已负了她，拿着她的银钱肆意挥霍，最后又狠心抛弃了她。”
卢夫人只觉得心中堵得慌，“那王妃之前说的……范矩还可能骗了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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