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别担心，雁时找到了。”谢有青听出他话里的不对，问，“殿下刚刚说，酒有问题？”
她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在床头，“殿下可还记得在宣景阁都发生了什么？”
“当时有人送来一壶河东乾和葡萄，我才饮了一杯，就觉得视线有些模糊。那之后我顺着半开的门看到郭港，为了不让燕王起疑，我借故出门去细看，哪知道才跟出去一段距离，就遭人伏击。”
“伏击？”谢有青心中一紧，是在何处？
“应该是在后院，他们手段诡谲，连雁时都未能抵挡得住，之后我便昏昏沉沉，不知都发生了什么，但那种感觉绝不是醉酒，更像是有人在酒中下了迷药。”
谢有青点了点头，“发现雁时的时候，周围确实留有打斗的痕迹。”
“雁时现在如何？”
“还没有醒，还有……”谢有青想了想，还是决定现在就告诉他，“别院失火了。”
“可有人伤亡？”顾行舟忙问。
“如今还不知道，殿下当时被人丢在别院里面险些烧死，金吾卫怀疑是殿下自己纵火，甚至想将殿下绑去卫所。如今别院周围全是金吾卫的人，我怕咱们的人与他们再起冲突，没有让人硬闯，只让廖平暗中去探。但金吾卫明显是有备而来，各处都加了岗哨，我担心……这件事情会对殿下不利。”
“别院为何会无故失火……”顾行舟也觉得此事不简单，然后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你是如何知道我在何处的？”
谢有青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大致同他讲了一遍。
“燕王派人来送的信？”顾行舟的眉头拧起来，“你有没有觉得……自越州动乱开始，我们就总是陷入被动？”
这话倒是不假，就好像在他们面前有一张无形巨网，无论他们走向哪一边，最终都会被那张网套住，哪怕他们将那网捅出个窟窿脱身，都仿佛是另一个引他们入瓮的幌子。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可怖。
“确实如此。”谢有青慢慢呵出一口气，继而说道，“我最近常常在想，我们就像是撞进蛛网的猎物，齐王不是狩猎者之一，而是和我们一样，全都是猎物。”
顿了顿，她说，“设下这张网、布下这样的局的人，心机之深，甚至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如今就只盼着刘守将快些好转。”顾行舟说到这里见她面容疲惫，知道她是因为彻夜守护自己，不曾有片刻安稳，于是结束了这个话题，“天就快亮了，你快上来好好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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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的时候，有人到府衙门前击鼓，状告晋王顾行舟杀人灭口，纵火未遂。
闻县令听到消息吃了一惊，“击鼓之人现在何处？”
“在外面听候发落。”
“把他叫进来。”
击鼓之人被带进偏厅，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丈。
“大人！求大人做主！”那老丈进来以后“扑通”一声向着闻县令跪了下来，“求大人为我那可怜的儿子做主啊！”
“方才是你在外面击鼓？”
“正是小老儿……”那老丈说着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小老儿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斗胆状告一个人。”
闻县令已经知道他要告的是谁，这会儿仍问了一句，“你要告谁？”
“告……小老儿要告晋王，顾行舟！”
“为何要状告晋王？”
“只因我儿替这天杀的晋王办了一件差事，晋王想要杀人灭口，这才害了我那无辜孩儿的性命！小老儿自知人微言轻，斗不过那一手遮天的晋王，可……可我儿的命也是命啊！大人……求大人给小老儿做主！”
闻县令一脸的惊疑，“晋王让你儿子办了什么事？”
“晋王他、他……”那老丈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说。
“你既然敲了鸣冤鼓，本官定是要为你做主的，但你若执意不说，本官也只能按扰乱视听之名将你治罪。”
“我说！我说！”那老丈一慌，磕磕巴巴地将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我儿本在晋王的别院里当差，前些时候晋王神神秘秘地送了一批人进别院，只说让我儿他们把人照顾好，我儿也都照办了；前几日我儿忽然一脸惊恐地回来，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后来还是夜里做梦，小老儿无意间听到我儿在梦里喊了一句‘杀！全都杀了！’
小老儿当时并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做了什么上阵杀敌的梦，第二天我问我儿昨天夜里梦见了什么，我儿忽然满脸惊恐的看着我，好半天才终于说出了实情，说晋王让他将那些人全都杀了！”
“当真？”闻县令之前也不是没有和晋王打过交道，那位晋王殿下看上去……不像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但这老丈这样说，他也必须得了解明白，因而问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你儿子是被晋王灭口的？”
那老丈听到这话，眼泪就又下来了，“小老儿当时听到那话，吓得魂儿都飞了，却又不敢声张，只让我儿死守着这秘密，最好一直带进棺材里去，哪知道好景不长，昨日是我儿在别院里值守，别院失火，我那可怜的儿子……就被人一刀割了喉啊！”
“那你是如何断定就是晋王做的？”闻县令还是不信，堂堂晋王，就算是要下手，也不至于亲自动手吧？当他的那些下属都是祥瑞吗？
“金吾卫里不少人都说，火是晋王放的，而且也确实就在别院里面找到了晋王，当时他的手上还拿着火石！”
那老丈说到这里情绪就显得有些激动，“便不是晋王亲自动手，也是他授意手下，不管怎么说，我那可怜的儿子的性命就是毁在晋王手里的，小老儿便是拼了这一条性命，也要同那晋王斗到底！”
闻县令觉得自己有些难办，虽然他自认是个正直的官儿，但是……连着抓晋王两次，万一这次又是个误会，他头上这顶帽子是不是就得还回去了？
但又一想，晋王是个平易近人的好王爷，应该不会太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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