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在说什么？”独孤清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妾身只盼着王爷身体康健，若是可以，妾身甚至想去将南极仙翁的福寿请来一些送给王爷，又怎么会有什么失望一说呢……”
“是这样啊，”南阳王在桌边坐下来，抬手抓着她的手腕，也不管那盅汤会不会因此洒出来，更不会在意那些汤洒出来以后会不会落在他的衣服上。
“王爷？”独孤清被动地蹲下身，又小心地护住那只小盅，尽量平稳地托着那只托盘。
周围的侍从见状也不敢上前，就只呆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
“五、珍、汤……”南阳王垂眸看向那小盅，用空着的那只手将小盅端出来放在桌上，“我听说你一直都很喜欢晋王妃那个位置，是么？”
“王爷这说的哪里话……”独孤清陪着一张笑脸，“妾身是王爷的人，又哪里会肖想其它……”
“你倒是会说话。”南阳王动作粗暴地将她扯下来，伸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这汤里面都放了什么，你心中有数，本王一忍再忍，难不成你还当真以为本王全不知情？”
“王爷在说什么？”独孤清有些艰难地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去，“妾身对王爷一片真心……”
“一片真心？”南阳王手上使力，将她甩到一边，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嫌恶地拿帕子擦了擦，又将帕子随手丢出去，“你心心念念想着那顾行舟，便是做了我的王妃，还是不知足，先前我不说，是觉得你还算安分，不想同你计较，怎么，本王不追究，你就变本加厉？”
“妾身没有……妾身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这么说，可是有谁进了谗言，让王爷误会了什么？”
独孤清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腿，挤出两滴泪来，“若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好，王爷责骂几句妾身也认了，可这莫须有的罪名让妾身如何能承认？”
南阳王瞥了她一眼，转头向外面道，“把人带进来。”
不多时就见两名王府侍卫拖着一个人走进来，那人像是被折磨了许久，虽是换了一身衣裳，也还是能闻见血腥气。
“你们都出去。”
屋里的侍从得了令如蒙大赦一般退了出去。
南阳王看着被带进来的那个人，又一指独孤清，“你可认得她？”
那人艰难地抬起头，看了独孤清一眼，艰难地点点头。
“说话，认不认得她。”南阳王拿着小勺反反复复搅动那碗五珍汤。
“认得、认得！”
“认得就叫人，还得我教你么？”南阳王将小勺往汤盅里面一掷，又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慢悠悠品着。
“是、是南阳王妃……是南阳王妃！”
“好了，你也抬头仔细看看他，认不认得他。”这话是对独孤清说的。
独孤清在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谁了，这时候却咬牙说道，“妾身并不认得他。”
“但他为什么认得你呢？”
“妾身到底也是堂堂南阳王妃，被人认得，不奇怪吧？”
“你倒还是那么伶牙俐齿，”南阳王不以为意，端着茶碗对那人说道，“把你之前说的话，当着南阳王妃的面儿，再说一次。”
“是、是！”那人飞快地开口，“大概一个多月以前，南阳王妃找到小人，给了小人一大笔钱，让小人模仿晋王的神态还有动作，然后……然后去租下一间院、院子，配合她演一出戏！”
“你胡说！”独孤清气急，厉声喝道，“我何时找过你？”
“还有别的，你接着说。”南阳王却是心平气和的样子，摆了摆手，示意那人继续说下去。
“还有……还有……”那人有些犹豫。
“快说！”身后看押他的人抬腿踹了他一脚，催促道。
“她、哦不，南阳王妃！南阳王妃说王爷您年纪大了，实在有些碍眼，所以让小人去买来砒霜给她，小人当时害怕，不敢买，但南阳王妃说不会一下子全都放进去，就算到时候出了事，也查不到小人的头上，小人贪图钱财，这才仗着胆子买了来……”
南阳王点了点头，又看向独孤清，“你还想说什么？用不用我现在再叫个人进来查查这汤？”
独孤清面如死灰，她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南阳王这个老狐狸……她又怎么轻易就相信自己真的将他糊弄过去了呢？
“你是个聪明人，从前也算是乖巧，我还真是不舍得……”南阳王像是有些感慨，“不过……”
他挥了挥手，示意屋内的人将那人带出去，重新看着她，“你太聪明了，会坏了我的事。”
事到如今，独孤清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了，哪怕她此刻痛哭流涕求南阳王的原谅，以他的为人，也绝对不会轻饶了她，横竖都是个死，她没跳出命运搏出自己想要的，那就这样吧。
反正……
她冷笑了一声，“王爷当真以为与步六孤步番联手就能高枕无忧了么？”
“哦？”南阳王很感兴趣地看着她，“说说，你的见解一直都很好，本王想听。”
“但是我想知道王爷现在打算如何处置我。”独孤清想，她也许攥到了什么砝码。
“如何处置你么……”南阳王似乎犯了难，“那就要看你说的是不是本王真正想听的了，若是说得好，就先留着你，若是不好……就抽签决定吧。”
南阳王的签没有一支是痛快的，这一点，独孤清很清楚。
“步六孤步番是一匹狼。”独孤清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
“说下去。”
“王爷与步六孤步番合作，看似好处都在王爷这里，但以步六孤步番的野心，待他扫平塞北，下一个目标便是中原，等他求娶净梵公主，再与西姜国联姻，王爷难道还能亲自挂帅不成？”
南阳王忽然一皱眉。
“到那时无论是什么结果，王爷都没有胜算了。”
还有一件事她没有说——若那件事依然会发生，第一个死的，就是南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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