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可想好了?”
声音是从隔壁传过来的,有风微微吹进来,将车帘带起,借着这一点缝隙,谢有青看到紧挨着停下来的马车,一只手撩起车帘,车内的人露出半张脸,正漫不经心地看着她这边。
是燕王。
“不知燕王殿下有何赐教?”车帘重新落回去,她也没有特地再去掀,只坐在车内问。
另一边的燕王见状只笑了一下,收回手也坐回到车内,他的声音隔着两道车帘传过去,“我有个法子,可以让王妃免去双手染血的困苦。”
“哦?”谢有青可不觉得燕王会有那么好心,“王爷日理万机,这样一件小事,就不劳王爷再特地筹谋了。”
“你不信我?”这话说出来像是在质问。
谢有青笑了一声,“王爷言重了。”
那边传来一声叹息,“事到如今,你不信我也是应该的。”
“王爷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
还不等她说完,那边燕王已经出声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这样吧,你将她带去京郊,我为你准备了一些东西,用与不用……全在于你。”
之后他也不管谢有青听完以后会有什么反应,径直吩咐道,“走。”
车外有行车的动静,谢有青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撩起一点车帘,果然就看到原本还停在旁边的马车已经驶了出去,她又探身向外看了一眼,只看到燕王那辆逐渐远去的马车。
燕王特地停在这里……就为了让她将茶珂索雅带去京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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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生见她闷闷不乐,只当是她在宫中受了训斥,斟酌了一番词句,开口宽慰道,“想来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官家原本就心烦,若这时候再有人将话头儿往咱们王爷身上引一引,官家训不着王爷,也只好委屈了王妃。”
“不是这个。”谢有青摇了摇头,跟着又问道,“南阳王府跑出去的那个女使,可有下落了?”
梅生摇了摇头,“那女使想来也是早有准备,如今城中也有些乱,他们寻人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找,光靠那么几个人便是将汴京城整个翻过来,也未必找得过来。”
这话说得没错,谢有青有心想要让人去找,也知道这样做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他们根本连那女使的模样都不清楚。
虽说南阳王府的女使暂时还查不到下落,但谢五叔那边却是有消息了。
谢有青将两张票据放到一起比对,确认了租下那院子的正是宋侍卫,但宋侍卫无缘无故是绝不可能去租什么院子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受人指使,至于指使他的那个人……
就只能是独孤清了。
合着那天是独孤清同宋侍卫演了一出戏给她看,然而不知什么原因……
谢有青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叫来竹生,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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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天短,没多久就又掌了灯,对比城中的万家灯火,城外明显就暗了许多。
玉清观内,有人仍在正殿里坐着,殿门没有关,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即便是屋内放着炭盆,好容易聚起的热气也还是被冷风轻而易举吹散。
玉清观观主从外面进来,行礼唱了个喏,问道,“王爷,天色已晚,王爷今日可还要回城?”
燕王慢慢睁开眼睛,“回。”
“那贫道这便去为王爷准备车马。”
“不急。”燕王抬头看了一眼供桌后面的金身塑像,“许久不曾来过,这观内的变化真是大。”
“全是仰仗各位施主,否则我这小小道观恐怕连香火都不能维持了。”
“你这老道忒是能编,我看便是全天下的道观都没了香火,你这里也照旧香烟缭绕。”
观主打着哈哈笑了两声。
燕王的目光又落在案上的签筒上,他想了想,忽然说道,“来了这许久,也不曾抽过什么签,择日不如撞日,劳烦观主替本王解支签吧。”
观主忙走上前去,“王爷请。”
一支签落在地上,燕王拿起来也没有看,只随手递给观主,观主接过来之后面色忽然一变,然后他整了整神色,不动声色地将那支签藏在袖间,说道,“王爷再重新抽一支吧。”
“不用了。”燕王慢慢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周围,忽然换了个话题,“过些日子会有两个牌位送过来,你觉得放在哪里比较好?”
观主闻言一愣,“不知是何人的牌位?”
“这你别管,总归是要寻个清静些的地方。”
“好,”观主一口答应,主要是他也不敢拒绝,“既是王爷的吩咐,贫道自当尽心竭力,贫道这便安排下去。”
“对了,那位连贞道人还在修行准备飞升吗?”
“啊……是,我这位师弟这么多年一直就为了这一个心愿,让王爷见笑了。”
燕王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只带着秦茂离了玉清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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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云皎月看着桌上摆好的饭食,问身边的人,“王爷呢?”
女使恭恭敬敬地答道,“王爷说有事要处理,让王妃先用膳,不必等他。”
又是这样。
云皎月深吸了一口气,她嫁进来这么些日子,与顾子宣一同用饭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听说今日皇帝召了晋王妃进宫,他知道了,就变得坐立不安,这会儿说是有事要处理,想必还是同那位晋王妃有关。
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但看晋王妃对这件事的态度,又似乎一直都是顾子宣在自作多情。
她想到这里又轻叹了一声,心不在焉地动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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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有青在灯下出神,她要出手解决掉茶珂索雅,却又不能让永安郡王一下子察觉,思来想去,忽然觉得好像只有燕王的那个模棱两可的建议比较合适。
正想着,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她向着门外看了一眼,扬起声音道,“梅生?外面怎么了?”
门声一响,进来的却不是梅生。
谢有青看清来人,不自觉皱了皱眉,“怎么是你?”
“永安郡王妃的事情……父皇是不是交给你了?”
“所以……楚王殿下是来教我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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