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
她欢喜个屁。
谢有青冷冷扫了他一眼，“世子——”
她才刚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又忽然被步六孤步番打断，“你应该听说了吧，我现在是汗王。”
是了，步六孤步番回去以后先是解决了察罕部的内部矛盾，成为察罕部的新王，而后又接连向外扩张，没过多久就将塞北大大小小的部落收为己有，然后他就成了汗王。
这真是一部励志史，如果他没有联合西姜国攻占大虞的话，她还是挺愿意说些恭贺的话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身份对立，她还是他点名要的人质的妻子。
所以她也只是淡淡地开口，带了一股子满不在乎的敷衍，“哦，恭喜。”
“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要对我说？”步六孤步番很是在意她的态度，但仍保持着开始的耐心，“我说过，我会带你回去，现在……我来了。”
“但我却从没有答应过汗王，要同汗王去哪里。”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如何能证明？”谢有青抬眼看了看他，“可有信物？可有文书？”
步六孤步番却不以为然，“我说有就有。”
“汗王这是何必，塞外天地辽阔……”
“但我还是觉得只有你才配得上成为我的大阏氏。”步六孤步番再次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他侧耳听了听，状似不经意地问她，“你可听到了什么？”
谢有青侧耳细听，这里距离街上还有些距离，所以她并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
“啊……我忘了，这里有些远，暂时还听不到什么。”步六孤步番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盏，伸手拿过她的那一盏。
谢有青抬手按住茶盏，尽量避免与他有什么直接的接触，只向着旁边看了一眼，“汗王若是口渴，那边有新的。”
“夫妻之间哪还在意这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动的，轻而易举就从她手中夺出茶盏，就着剩下的半盏茶浅浅饮了一口。
这举动太过无礼，但考虑到此人向来没什么礼数，她也只当做看不见了。
“对我来说……”步六孤步番顺势坐在一旁，一下一下地敲着茶盏，“现在城中的人，一共分两种，一种是有用的……”
他说到这里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有用的呢……我就让人把守在院子周围，不让他们进去；没用的就算他们倒霉，是劫是抢随底下人的便，现在城中到处都是我的人，你觉得……你还能逃得了吗？”
谢有青没有回答他，却也在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援军的速度。
如果顾行舟这一路没什么阻碍，这会儿应该也快到了。
“不过我向来是最看重你的，所以我在晋王府周围布了三倍的兵力，就怕他们抢红了眼睛，不留神全都闯进来吓到你。”
谢有青冷笑了一声，“那我倒是应该先感谢汗王了？”
“当初你若是跟着我走，如今哪里会受这么多的委屈。”步六孤步番忽然转移了话题，“我早就说过，顾淮根本就护不住你，你本该是那自由的海东青，何必为了一个顾淮心甘情愿收起翅膀？”
“那是我的选择。”
“你选错了，所以……你该重新选了。”步六孤步番定定地看着她，“城破了，老皇帝就算是躲进皇城里面去，我也有法子攻进去，皇宫里才多少人，到时候他还不是得乖乖任我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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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步六孤步番所说，皇城之外，蛮军还在继续攻城，虽然皇城坚固，短时间内还有抵挡的可能，但架不住蛮军人多，几番对峙下来，皇城之内已无可用弓弩。
宫城之内人人自危，士气也开始低落，甚至有人已经认命，准备束手就擒。
宣和帝坐在御书房内，此刻御书房里坐满了人，但到了这个时候，谁也想不出什么能用的退敌之法。
“此地不能久留，陛下……逃吧。”有人终于再次提起这个建议。
这似乎成了唯一可行的办法，宣和帝不再犹豫，他让崔述带着人去找可能的出口，但过了许久，崔述带回的答案却是，没有出路。
屋内再次沉寂下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忽然听到谢太傅开口说道，“老臣有个法子，只是要请陛下恕老臣僭越之罪。”
“这时候就不必在意那些虚礼了，太傅有何良策，直说便是。”宣和帝道。
“蛮贼攻城时喊的是要捉拿陛下，但他们并不认识陛下，所以老臣想着，就让老臣穿上天子的衣服，寻一个守卫不是那么森严的地方出去，吸引蛮军的注意，到那时候陛下再趁机离开，往城外去。只要陛下出了城，就能与援军汇合。老臣死不足惜，愿为饵，助陛下出城！”
宣和帝没有犹豫多久，点了点头，“来人，给太傅更衣。”
为谢太傅更衣的是崔述，宣和帝自然也要换一身不显眼的衣服，如此才不会引来蛮军的注意。
其余的人仍留在御书房内，崔述带了个小宦官，引着谢太傅与宣和帝往外面走，只是还没有走出去多远，忽然就听到从宫门那个方向传来的声音，隐隐似乎听到有人哭嚎，说是城门开了。
变故似乎只在一瞬，成片的马蹄声落进来，有人离着老远就喊，“大虞皇帝就在前面！大虞皇帝就在前面！”
随着这接连的喊声，蛮军催马前行，也不管这一路上都踏上过多少名贵花木，就只有一个念头，活捉了大虞皇帝，领赏！
谢太傅和宣和帝几人渐渐被逼退到一个角落，有闻声而来的羽林郎想冲过来救驾，但却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蛮军带走。
皇城失守，宫里的人很快也遭了殃，蛮军冲进去以后将各处的人集中赶到一起，妃嫔与公主被关在一处，御书房内的人也被严加看管，然后有人出去禀报步六孤步番，说是宣和帝抓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步六孤步番看向谢有青，得意的一扬眉，“如今皇帝老儿也在我手中，你猜猜，下一步……我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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