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孙女明日想上街逛一逛，买些配线。姑姑送来的细棉柔软透气，做袜子或是里衣都好。”梁鸢小心翼翼地对梁老太太道。
梁老太太皱眉：“家中难道没有针线房？”
梁鸢面上闪过一丝难堪。她自然有派人去领，但是要来的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她没做声，只是恰到好处的让梁老太太察觉。然后就笑起来：“孙女还想去街上看看京城时下的花色。”
梁老太太对于内宅私事了如指掌，又对秋氏不喜了几分。不过不痴不聋不做家翁，真要在这小事上计较，那日子也别过了。自己多补贴点梁鸢也就是了。毕竟秋氏还有别的儿女，“去吧去吧。”便应允了。又叫周妈妈给梁鸢拿了十两银子零花。
梁鸢回到自己院子，见众人在摆弄一水缸。
不过梁鸢素来喜欢深色的，她们拿回来的却是普通的素底蓝花缸。和她房中一应装饰不相配。
去领东西的小雀也是怒气冲冲的样子。
往常她们在桐城，虽然也不受重视，可毕竟是老太太教养的，底下人只是不来巴结，该有的东西都不缺。但到了京城，在秋氏手底下，那些仆妇嘴脸叫人齿冷。虽也不会克扣，但重要的、上好的从来轮不到，拿东西就骂骂咧咧指桑骂槐，叫人一肚子闲气。
云婆婆道：“下次我去！敢啰嗦试试！”
下午和夏晴去厨房，厨房那群人竟不理会她们，云婆婆一手把管厨房的顾刘氏拎出来，壮硕如猪的顾刘氏吓得一声不吭。
梁鸢想象那个场面就乐不可支。
“别，云婆婆，您别去。大家也都不要和她们吵，像小雀这样哭哭啼啼地就对了。”
小雀刚还在哭鼻子，被梁鸢这么一说，脸腾地红了。
瑞雪眨眨眼，“姑娘？”
“秋氏现在不过是在这些事情上刁难，就算跟她吵，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且让她得意下去。”
梁鸢越是懦弱，秋氏越会过分。事情积得多了，老太太也会看不下去。
更何况还有个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争夺管家之权的二太太。
几个丫头各自看看，都笑起来。
第二日请安之后，秋氏照例把梁薇放在老太太房里。
梁薇眼巴巴看着其他人离开，心里极其不情愿。
昨日和父母撒娇，母亲却呵斥了她，叫她好好孝敬祖母。祖母看么严厉，她才不敢上前。
早上的时候梁鸢捧了经书来抄，安静地躲在小佛堂。梁薇的乳母张氏瞧了，也觉得自家姑娘太闹腾，叫她也拿了纸笔跟着梁鸢一起练字。
梁薇写了几个字就不耐烦起来，不但自己不写，还不小心将梁鸢抄一半的佛经也弄脏了。
梁鸢不声不响地把脏掉的佛经烧了。
梁老太太也看不下去，叹息着叫她出去玩。
张氏讪讪地牵了梁薇出去。
吃完午饭，梁鸢和云婆婆出门。
秋氏得知后，派了马车与她。梁鸢也没推辞。
先去京城颇为繁华的街市逛铺子。各种绸缎庄成衣铺看得梁鸢眼花缭乱，前世虽在京城住了近一年，却一次也没出来逛过。
梁鸢将要买的东西买了，又买了成藕半开的碗莲数株，买了两盆十八学士，几颗海棠幼苗。然后才朝着和陈海约定的茶楼走去。
陈海已经等在里面，“姑娘，师父。”他恭恭敬敬地叫道。
“京城的生意好做吗？”梁鸢笑道。
“京城大，不易居呀！”陈海难得的开了句玩笑。看他样子，哪里是不易居，分明是如鱼得水。
梁鸢不能在这里多耽搁，简短把事情说了。“看看郑钊外面有没有养人。不过这件事八九不离十。”
陈海在心里记下郑钊府邸住址。点头道：“姑娘放心，一有消息就通知您。不知道师兄近来可好？”
他和师兄一起学艺，感情深厚。
云婆婆摇头道：“恐怕是出门办事去了。等他回来在说。”
“是。”
交代完事情，陈海从后门离开。
梁鸢叫了壶茶和两盘点心，准备休息片刻在走。
“梁姑娘似乎和陈海很熟悉。”一个清朗声音传来，林子峥从隔壁走出来。
“你怎么阴魂不散的。”梁鸢冷声道：“他是云婆婆的徒弟，我们很熟悉不正常么？”
没成想梁鸢竟然直言相告。林子峥笑了笑，坐在了她对面。
“你这几天有空么？”
“什么事？”
“我母亲在城外的朝天观里修行。她和你母亲交好，时常念叨着你。若是你有空，去看看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提起母亲，林子峥的声音里有一丝低沉。
梁鸢知道，自从林子峥的父亲疆场身亡，他母亲便搬离国公府，一心在朝天观清修。既然是母亲的好友，又对自己多方照顾，梁鸢理应去拜访。
前世她被秋氏驱逐至朝天观，林氏已经病逝，终究是没见到最后一面。
“我明白了，等我禀明家里就去拜会。”梁鸢道。
林子峥站起来，“记得告诉母亲，你很讨厌我。而且家里准备你及笄再定婚期。”
“怎么是我讨厌你？”梁鸢道。
林子峥笑道：“不讨厌，难道很喜欢？那为何还要退婚？”
梁鸢挑了挑眉毛：“我忽然对林世子情根深种难自控，不如这婚就别退吧。”
“别别别……你这样说咱们还怎么退婚。”林子峥道：“两看相厌不是更好么？我都答应你等明年退婚，你也帮我安慰安慰母亲。”
“明年退婚是因为云婆婆救了孟松。这是两码事。”
林子峥道：“那梁姑娘怎么才肯答应？”
“我还没想好，这个人情先欠着吧。”梁鸢道。
林子峥道：“我现在没在府上住，在城东五里的庆云山庄。那里距离朝天观不远，定下日期叫人通知我。”
“好。”
梁鸢抱了一堆东西回去。
马夫将梁鸢去过的地方一一说了，都是繁华商铺，看不出什么端倪。
秋氏听了就笑，“倒是个小姑娘，来京城这花花世界，哪有不迷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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