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我家小弟喜爱冰嬉,湖内的冰都是检查过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裂开。其二,当晚侍奉他的小厮在出事之后不见了踪影。”
“罗公子出事,你们就没报官吗?”
罗源苦笑。
“报官?这种事怎能报官?父亲也只是叫我私下查一查。连母亲也没告诉。”
梁鸢道:“若真是冰面人为凿开的痕迹,应该能够看出来。”
罗源道:“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当时是深夜,家中下人忽然听到罗浩掉进冰窟,都想着是赶紧凿冰救人,哪还顾得上其他?就算有痕迹,也分辨不出来是谁凿的了。”
这也是罗家犹豫的缘故。
“那小厮呢?”
“他是我弟弟的贴身小厮,当日只有他陪着罗浩去湖边,出事肯定是要处置的。他逃跑,也能说得通。”
出了这种意外,罗家怎能放过他?
逃奴的惩罚虽严酷,可也是唯一能活命的机会了。
“罗二公子,和余阳公主的关系很好么?”
罗源道:“我弟弟,和公主的关系不错。至于旁的,我就不知道了。我时长待在军中,很少回家,而且罗浩这些事也很少跟我说。他总说我不解风情。”
罗源呆了一下,才又道:“可惜了,他那么风流多情,竟没有成亲就走了。”
林子峥安慰了罗源几句,梁鸢却咬着筷子发愣。
“怎么了?”
梁鸢摆了摆手,夹了块油麻鸡肉送进嘴里。又麻又辣的鸡肉很是入味,就米饭最好。
罗源说了半天,也不见梁鸢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发现,不由地有些失望。也是,对方现在还麻烦缠身,又怎么会关注这件事?
吃完了饭,梁鸢对罗源道:“能去罗家一探吗?”
罗源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梁鸢,没有出声。
梁鸢道:“有关公主的事情还要问下罗夫人。”
罗源道:“今日不成,明早再来吧。母亲今日请了朝天观的道长来给二弟超度,不见外人。”
宴会之时,罗国公和罗夫人全都出席。别说罗浩心丧,就是剩一口气,也必须前往。
这就是皇家的威权。
国公府本就因婚事得罪了太后,再被抓住小辫子,可就艰难了。
罗夫人强撑着一口气,自然无法再见人。
梁鸢表示明白。
罗源根本没有动筷,说完话竟径直离去。
梁鸢吃着一盅鱼翅粥,道:“这碗鱼翅做得最好。你也尝尝?”
林子峥也盛了一碗,“确实不错。”
两人安静地吃完了饭。
吃完饭,两人又赶到探事府。
余阳公主的尸身是由探事府的人帮着收敛,顺便检查有无别的伤口。
不过仵作告诉两人,余阳公主确定是摔死无疑了。
梁鸢点头,之前几乎一夜未眠,现在整个人都乏的不行。
林子峥道:“你先回去休息,你现在这样子,也不出来什么。”
梁鸢也觉得自己脑子里似压了块大石,回到梁府,倒头就睡。
直至晚饭时分才醒来。
瑞雪端着温在暖炉里的参茶,喂?梁鸢喝了几口。
“云婆婆呢?”
“在后院花房里。这几日她吃喝都在房中,说是昙花要开了。”
梁鸢起身,朝着后院暖房走去。她有些事情要请教云婆婆。
“姑娘,你怎么来了?”云婆婆坐在花房当中。
四周的房门都捂得紧紧的,室内的地龙比·府里其他地方的地龙要热许多,温暖如春。
梁鸢一进来,便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气,身上也燥热起来。她将斗篷解下,仍觉得背心出汗。
“怎么这样热?是那株梦昙要开了吗?”
云婆婆走过来,将梁鸢手里的斗篷接过挂到一旁。她穿得单薄,两只衣袖高高挽起。
“已经半开了。”
“我来找婆婆,是为了一件事。”梁鸢将余阳公主的事情简单说了。
云婆婆大吃一惊,“姑娘,皇帝可是要怪罪?可是要抄家?不若咱们打出去?天高海阔的,也别想拿到咱们。”
转身就要去拿兵器。
“婆婆,不是你想的那样。陛下只是要处理姐姐。”梁鸢哭笑不得,忙拉住了她,“我来是觉得公主的死有蹊跷,可有让人瞬间疯魔的药?”
云婆婆这才松口气。她虽在梁家住了近二十年,可对于高门大户这些事,她仍半点不懂。以为得罪了皇帝就会被满门抄斩。
“让人瞬间疯魔的药?姑娘跟我来。”
梁鸢被云婆婆带到里间,里面的房屋的开着窗户。
但因为外间的热气不断,这里也不是很冷。
在窗边正对着小小天井方向,一盆昙花缓缓绽放。
“姑娘可过去,闻一闻花香。”云婆婆手里拿着一条湿淋淋的冷毛巾,指着昙花道。
梁鸢走过去,见翠绿枝条上垂下七八朵昙花,每一朵都半开着。
她深吸口气,在清冷的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极其清冽的味道。
再睁眼时,面前的一切全都变了。
黑漆漆的房间里,到处弥漫着血腥味。
朦胧中两个人走近她。
“你既然将她从慧云观弄出来,我就不管你要怎么处置。不过到底是亲戚,就给她一个全尸吧。”
“她的皮肤那么好,能够做成最漂亮的鼓面。不过你开口,我自然是要听的。”
梁鸢只觉得全身都似被冰冷的水淹没,一动也也不能动。
下一刻,那只手带着温热的血腥气味,抚摸到了梁鸢的脸颊,又从脸颊一直顺着下颌、脖颈、锁骨朝下。
“姑娘?姑娘!”
云婆婆的声音破空而来。
一条冰凉凉的毛巾敷在她的面上。
耳中的声音、鼻尖的血腥味道全都消散。
云婆婆拉着梁鸢退出了里间。
梁鸢全身冷汗迭出,但已经恢复了清明。
“那花好厉害。不过……”她能听到云婆婆的声音,一条冷毛巾都清醒过来。
余阳公主却全然不受外界影响似的。
云婆婆道:“梦昙花的花香能至幻,果实有剧毒。我想公主殿下,应该闻到了提炼后的花香。”
梁鸢想到自己在殿中,似也闻到了股清冽的香气。
但殿中的梳妆台里放着各色的胭脂水粉,那股气味又淡,梁鸢也不太能肯定是梦昙花的香气。
可梦昙花频繁出现在京城当中,绝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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