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昌听到丫鬟带过来的消息,立时就站了起来。
成了,他们要去捉林子峥的奸。
只是看着远去的女儿,梁昌头一次觉得这件事办得有些亏心。
我这是为了她的将来。梁昌在心里默念道。
如果不先解除婚约,林子峥就算是死了,梁鸢也要脱层皮,再找不到个好人家。
梁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刚迈步朝那边走去,便听到一阵撕心裂肺地尖叫。
秋氏?
可是孩子出了什么事?
梁昌惊地从乐坊的舞队里传过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殿前失仪了。也不是正式的场合,顾不得这么多了。
所有人先听到女人的叫声,再看到梁昌火烧眉毛地冲出去,下意识地便认为是梁家的女眷出了事。
有好事的便跟了过去。
梁昌听着声音只大致辨明了方向,冲过去时就看到几个人围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味。
他的身体晃了晃。然后看到被侍女搀扶着鲜血满身的秋氏。
“怎么回事?”梁昌惊道。
梁侧妃沉稳地指挥着侍女将人先扶到帐中,再叫人喊了太医和有经验的嬷嬷过来,才对梁昌道:“摔了一跤,三哥先别着急。”
梁昌怎么能不着急?只看秋氏满身鲜血的样子,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明明是来找林子峥,怎么会闹成这样?难道是林子峥反抗,还是怎地?只是现在并不是询问的好时候,梁昌只得按耐住心里的疑窦。
他叹口气,周围乱糟糟地人都围拢过来。“是内人不小心摔倒,已经有太医看护,诸位且放心。”
王奚晴忽地拨开众人,朗声道:“才不是不小心,明明是被人推倒的!”
“谁?”梁昌道。
王奚晴一字一句地道:“是您的女儿梁鸢。是她推到的秋氏,才还得自己的母亲如此。”
话音刚落,一直在外围的长公主就道:“奚晴,不许乱说话!”却是不得不过来了。
王奚晴看着母亲,道:“母亲,我亲眼所见,这种恶性怎么能够姑息?梁三太太就在帐中,差人问一声不就完了?再说梁侧妃当时也在,侧妃娘娘您应该也看清楚了吧?”
梁侧妃抬头,欲言又止。
王奚晴冷然道:“梁鸢虽然是您的侄女,难道秋氏怀地就是外人么?”
二皇子道:“梁氏,你到底看到什么,不妨直说。”
梁侧妃叹道:“王姑娘,当时咱们两个走在前面,阿鸢扶着秋氏跟在身后。到帐子时,阿鸢忽地朝前冲了两步,秋氏摔倒。至于她怎么摔得,我实在没有看清楚。当时我顾得看帐子里……”
她顿了顿,却不再说了。
“帐中怎么了?”二皇子下意识地接了句。
梁侧妃一脸难堪。只偏过头,道:“里面……殿下自己去看吧。”
梁昌则满心复杂地看着梁鸢,几乎在一瞬间就整理出当时的情景。
是阿鸢看见了林子峥,所以惊慌失措,失手推了秋氏?
自己不该叫秋氏跟过来的。
“阿鸢,是不是这样?”
梁鸢看了父亲一眼,忽地就明白这个是连环计。
不单是要林子峥,自己也要背负残害继母子嗣的罪名。
她微微摇了摇头,“我没有推母亲。不过确实是我的错,当时我太惊讶了,所以才会上前几步想要看清楚里面。不过,”梁鸢话题一转,看向王奚晴,“王姑娘当时,应该是看着帐中才对,怎么会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
王奚晴噎了一下,“帐中那种情形,我怎么好一直盯着,看了眼,我就赶紧的扭过头,恰好看到你将梁三太太推了一把。你说得倒轻巧,问一问梁三太太不就知道了?”
梁鸢却不准备给秋氏开口的机会,断然道:“王姑娘,当时我和母亲站在这里,你已经走到了帐前,是不是?”
这段距离很近,几乎就是在三步之间。
“是不是?”梁鸢又问了一句。
王奚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勉强道:“不错。”
梁鸢又转头问梁侧妃:“侧妃娘娘当时站在哪里?”
梁侧妃已经知道梁鸢要做什么了,她在心里暗赞了一声,依言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王奚晴皱眉看着梁鸢,“你到底要搞什么鬼?”
梁鸢冷笑一声,“侧妃娘娘站在左侧,你站在右侧,面朝着东面。而我和母亲是站在你的右侧的,也就是在你的斜后方。王姑娘骤然见到不该看的东西,你当时的身形应该是扭过脖子朝右方的帐子里看,想要不看的时候,自然是扭转脑袋朝左。而不是将继扭转身体,看到我们这个方位来。”
梁鸢走到王奚晴当时的位置,只做了个简单的师范,所有人便都明了。
若王奚晴当时的位置,是看不到梁鸢和秋氏的。
“除非我猪油蒙了心,等你转过身子才当着你的面推得母亲!”梁鸢道。
王奚晴脸上僵了一僵,索性撕破面皮:“我或许是没看清楚,可是当时你知道里面是林子峥,情急之下推了秋氏,也是可能的。”
“什么?里面是谁?”梁昌惊叫了一声。
就算是阿鸢真推了秋氏,家丑也不能外扬。更何况王奚晴说的话根本站不住脚。
王奚晴正要说话,梁鸢已经将话接了过去。“父亲,方才母亲叫我出来,告诉我王姑娘和侧妃娘娘看见了林世子,说林世子搂着一个姑娘进到这间帐子里。”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一直未曾出声的惠和公主忽地道:“确定是林世子?”
王奚晴忙道:“自然,我和侧妃娘娘也不是胡说之人,看得真真切切。”
梁侧妃则犹豫了下,才道:“看着像,不过我和没和林世子见过几面,就想和三嫂商量一下。”
王奚晴撇了撇嘴,心道妾氏就是妾氏,板上钉钉的事情也不愿咬死,没骨头的东西。
“所以你们就一起过来看?”
这种事情,怎么好直接过来?
梁鸢懵懂地道:“母亲说就算是国公府,也不能欺负我梁家。还说若是真的,大不了不要这门亲事了!”
众人都咂摸出一些味道来。
哪有亲生母亲会带着自己女儿来捉未婚夫的奸情的?是当梁家没人吗?这么好的亲事,就算林子峥和其他人有了什么,也不是大不了的事,竟要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还要前来堵人,还要退婚。也只有继母会这样坑害女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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