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上级的命令,擅自挪动军用物资,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
视线从物资转移到负责人身上,刘焉这才开始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人。
瘦。
除了瘦,其他就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特征。他的手臂能让人想到即将被投到火里的木柴,好像只需要轻轻一折,就会应声而断的样子。
“知道,按军令当斩。”
负责人语气平静地说出自己应当所受的惩罚,好像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局一样。
“知道你还做?你完全可以把这事儿禀报上级,等上级下命令之后再做事,这样你就不用承担责任了。”
“禀报上级,等上级下令,时间上肯定来不及,况且衣服如果在阴湿的情况下太久,发霉不说,还会有异味,如果前线将士拿到这样的衣服,肯定心怀不满,要是贻误了军情,导致军队大败,就算保全了我又有什么用?”
没想到这个人还挺有觉悟,知道军事上的胜利比个人生命还重要,刘焉看他消瘦的脸庞,应该也不是一个贪官污吏。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在下名叫姜囧,字仲奕,冀县人,幸亏主公击破韩遂,冀县的百姓才能存活,于是我投奔军中。”
姜囧?这个名字好有喜感。
刘焉差点笑出来,幸亏有多年来的憋笑能力,才让他在姜囧面前没有失礼。
“姜囧,好名字,我看你挺有能力,就是不知道你能力如何,想不想升个官展现你的能力?”
“主公若肯如此,在下必将不负主公。”
姜囧没有推脱,也没有诚惶诚恐,而是非常坦率地接受这个任命,并表示如果刘焉愿意相信他,他定不会辜负刘焉的信任。
没看出来这个人心还挺大。刘焉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这人居然表现出来“你愿意给你就给,你不愿意给就拉倒”这样的态度。
姜囧倒是说他不会辜负刘焉的期望,但谁知道这个人有没有那个能力,有心无力一样解决不了问题。
等等,姜囧?
脑中灵光一闪,这么特别的名字他好像有了点印象。
是什么来着……
姓姜,叫姜囧,冀县人,冀县是属于汉阳郡,汉阳郡也就是后来的天水郡……
天水?姓姜?
姜维!
后三国时代蜀国最显眼的人——姜维,就是天水人!
哦对了,好像姜维就是冀县人……
他在刚刚到冀县的时候就让法正秘密寻找一个叫做姜维的人,却一直没有找到,城中大族倒是有个姜家,但没有一个人叫姜维。
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起来,仔细想想姜维的岁数,到蜀国灭亡依然身体强健,肯定是在官渡之战之后才出生,也就是说他到现在应该还没出生!
眼前这个姜囧和姜维之间肯定有联系!说不定姜囧就是姜维的父亲呢!
“明天议事的时候你跟着我一起去,到时候在确定你的事。”
说完,刘焉转身离开这里的库房,去其他的库房巡查。由于他第一个来到的是姜囧负责的地方,看到的都是收拾整整齐齐的物资,当他转到别人负责区域的时候,却发现都是东倒西歪,分类不均,几乎没有能够完全对得上账目的东西。
抑制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气,刘焉勉强挂着笑脸离开,没有当着基层人士的面失态。
等到第二天刘焉走到议事的房间,姜囧早在门口站着恭候多时,原来他虽然表面上非常淡然,但内心也是渴望着往上爬的,而且就凭昨天的库房对比,刘焉就觉得他有身居高位的能力。
“跟我进来吧。”
当刘焉带着姜囧一起议事的时候,所有人心中都满怀疑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怎么就忽然过来一起议事了呢?
只有负责后勤工作的张任看着姜囧感觉有些眼熟,仔细回想,终于想起来这是虽然从军时间不长,但是以严谨而著称的姜囧,于是便知道了刘焉的用意。
刘焉先是提到了他昨天巡查库房时所看到的现象,将别人脏乱差的管理环境和姜囧所负责区域的整洁干净做对比,又提到姜囧不等上级命令,私自将潮湿的衣物放到外面晾晒的事情,想让大家来讨论如何处置。
有的人说姜囧这是违背军令,按律当斩;有的人说姜囧这是顾全大局,不畏牺牲,应当有所奖赏。
支持斩首的人说要是所有人都像这样肆意违背军令,以后还怎么指挥;支持奖赏的人说打仗死脑筋不知变通,就算是指挥了打不了胜仗。
总之双方是各执一词,仔细一想,双方说的都有道理,想想唐朝给了武将相当高的自由度,在建国初期立下赫赫战功,结果到玄宗时期爆发了安史之乱。
黄袍加身的宋朝倒是对武将严加防守,从此武将再也不敢作乱,但是其战果也是显而易见,多少次大的战役都以宋军的惨败而告终,把一个好好的大宋变成了大送。
“有功当赏,有罪当罚,姜囧私自挪动军用物资,该罚,不过念在他一心为公,做法也比较妥当,因此可以从轻发落。”
这时张任站出来,说道:“姜囧他是我的部下,他犯了错误自然也是我的错误,所以我也应当一起受罚。”
这样正中刘焉下怀,他确实打算让姜囧负责整个后勤方面的事,但又考虑到他资历尚浅,恐怕没有多少经验,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乱子,现在张任主动申请受罚,正好再合适不过。
“罚张任姜囧二人不得出战,在陈仓为大军调度粮草,同时带着三千人马驻守陈仓,以防突发情况,随时准备接应。”
“谢主公!”“谢主公。”
一场会议以确定了谁留在后方接应为开始,接下来就要开始确定进军路线。
其实路线并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从陈仓到长安就一条路,沿着渭水往东走就是了,所以他们商议的具体问题就是,要在哪个地方跟敌人战斗,进而撤退。
整个会议就是在讨论他们应该在什么时候撤退,而不是在哪里战胜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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