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为娘如今就将这话摞在这儿,只要为娘还活在这世上一天,就绝不容许罗珂这样的女人进咱们桓家的门。”
这沉重的话将桓衍的肩头都压的塌下来,抱着蒙娘子的膝盖,“娘,您别说了,别说了。儿子依你就是。”面上露出极致痛苦之色。
太阳依旧东升西落,新一日的朝霞再度升起。转眼间就到了贞平元年秋日。
谢弼与平乐县主追逐数年,当日灞上茶肆中阴差阳错吐露心思,倒算是得了一座桥梁,很快就吐露心扉。贞平元年秋日,二人缔结姻缘。十月初十,谢弼与姬景淳大婚那一日,阿顾将自己关在杨柳庄屋子里。
红玉快步走到帘子下,问伺候的乌芳道,“县主在屋子里做什么呢?”
“在里头烹茶呢!”乌芳悄悄道,面上露出一缕忧愁之色,“县主这一鼎茶已经沸了两沸了!”
屋子里,鼎中的茶汤沸腾,茶叶碎粉被雪白的沸浪喷涌出来,又迅速散到一旁去。阿顾坐在一旁,轻轻倾入茶膏。她素来爱好煮茶却不便饮茶,久而久之,渐渐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心绪纷乱之时,就烹一鼎茶平静心扉。鼎中茶羹就如同她的心绪,被炉膛中的炉火扬着沸腾翻滚,奔流咆哮,待到炉火熄灭,鼎中沸浪止息,成了一盏极致的茶羹,自己的心情也就能够恢复平静。
少女回忆起半月前姬景淳前来拜访的场景。
那一日,姬景淳诚心登门拜访,“我是特意前来向阿顾道歉的。”姬景淳道,
“阿顾在当处那个时候,犹自能平静退亲,不对辅机与我恶言相向,如今尚在母孝之中,如何会与辅机私下里相约?按说我明明知道阿顾妹妹品性高洁,是绝不该以此事相疑的。只是当初在灞上茶陵外,见了那份罗珂伪造的书信,芳心紊乱,竟是鬼使神差,做出了那等事情。回去之后,每次回想,总觉得颜面羞惭。昼夜寝食难安,若不到杨柳庄向阿顾亲口道个歉。竟是过不去了。”
“平乐姐姐也是关心则乱。”阿顾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忘记了!”
姬景淳又是羞惭又是感念,握着阿顾的手,“我和谢弼都是极感念妹妹的恩德。”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那么好性子。”阿顾视向姬景淳,目中有金玉之质:只是谢郎君对我曾有救命之恩,瞧在这份恩情的份上,总要饶上谢郎君一次。日后若谢郎君再有对不住我的地方,我却是再也不会客气了!”
残阳铺在天边,绚烂无比,姬景淳由阿顾送着出了杨柳庄,阿顾立在庄前,瞧着姬景淳微笑道,“祝你与谢郎将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姬景淳瞧着少女忽的感慨万千,她和谢弼能够走到今日,最对不住的就是阿顾。因此也十分希望得到阿顾的祝福。可是这份祝福若是出自自己二人言语要求,便免不得有逼迫阿顾的嫌疑。阿顾兰心慧质,主动开口,体贴至此,竟是让她无以为报。
此时此刻,阿顾听闻谢弼成婚的消息,心中掠过一丝空茫之感。少年之人总是喜欢夸大自己的情感,曾经那样倾心相爱,视为生命里的阳光,在心中想一想就觉得美好的少年,过了这些日子,也云淡风轻起来。那时候,她离了他,痛彻心扉,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像爱那个少年一样的爱人了。到如今,不过两三年时光过去,再在杨柳庄中听闻谢弼与姬景淳成婚的消息,竟并未觉得有多么伤心,回想起自己从前迷恋谢弼的时光,犹如隔年时光,那个时候对谢弼的钟情心思,竟是再也寻不回来了!
因为长大,所以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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