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系统的系统界面中,很空很干净。
一朵金色的莲花图腾,以及莲花图腾下一行非常小的字。
这行字在系统刚刚开启的瞬间,其实是萧颂完全看不懂的东西,只是瞬间之后,就转换成了他能看得懂的、从小就学过的文字。
“系统的功能,只有一个,保护你。”
“保护你的身躯空间,保护你的精神空间。”
“除此之外,系统不会为您提供任何便利。”
“未来如何,结局如何,比浩瀚星辰的数目还要多,能走向哪里,能走到何处,全靠你自己。”
用比较简洁的话来概括的话,这个“无”系统跟常规的系统很不一样,或者说跟美梦成真系统很不一样。
简而言之, 这个“无”系统,不会给他开挂的。
也不会给她布置系统任务。
它只是依旧保护他的“命”,保护他的意志。
至于能有怎么样的造化,则是依旧全看他自己。
一切的可能,皆只能由他自己创造。
所以,它其实应该算是一个高配版的护身符。
就这种东西,他就算全心全意配合璀璨,璀璨大概也是不可能得到什么的。
璀璨冷笑着说:“威胁你,还用不着将他们都弄过来。”
蓦然间,璀璨的指尖出现了一颗悬浮的绚烂种子,它仅有璀璨纤柔的指头般大小。
“这,就是你原本所处的那颗假宇宙,你们,原本都在这枚种子里。”
“如今你被我弄到了这儿,可是他们却还在里面,天真愚蠢的繁衍生息,天真愚蠢的以为自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天真的以为自己是最高贵的生命。”
“如果你不听从于我,不彻底服从于我,那么......我就捏碎它。”
萧颂沉着声音说:“他们的留存时间,都很短,按照3光时几百亿年来换算,我站在这里这么久,他们早就烟消云散了是吗。”
璀璨手中的那枚种子依旧散发出最绚烂夺目的光芒,依旧通透美好的同时又无法被看清。
“你放心,既然要威胁你,我自然是要留着他们。”
“我可以随意操纵这枚种子里的一切,自然也能控制它的时间流动。”
“当我将你从这枚种子中抽出去的这一刻,这枚种子里的时间刻度就已经停止了。”
萧颂笑了。
可是却笑出了悲怆的眼泪来。
苦涩的眼泪纵横千行。
“你都能轻易生产制造种子了,我又如何能知道,你 给出的种子,给出的顾心棠,给出的父母双亲,不是你新制造的。”
他的人生中,从未面临过这样的绝望。
被人掌控操纵却没有半点儿反抗可能性的绝望。
原本在那枚种子中,他已经是个活了五十多年的人精了,饱经风霜与磨难,见证了所有的人间沧桑。
可是这一刻,面对这种强大到根本无法比拟的存在,他的五十年,还比不上对方眨眼之间的时间长久。
璀璨能制作出那样精妙且廉价的种子,就如所谓的人类能够轻而易举的制作出一朵仿真花。
这朵仿真花坏了,那么就投入工厂再生产一大堆。
他们都不在了。
顾心棠不在了,他那年迈的父母也不在了。
从他被从那枚种子里抽取的下一秒后,他们就已经不在了。
因为在这里感知中的一秒,已经胜过那枚种子世界中的千年。
他们,都已经在那枚种子里化成了尘埃。
璀璨并没有将时间静止,因为这对于她而言毫无必要。
这些,是“无”系统告诉他的。
又苦又咸的眼泪纵横在萧颂的脸上,悲怆,绝望,心脏已经疼到没有了知觉。
我是什么?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璀璨在一旁说,“这有什么可伤心的,你大可安慰自己,自己不过是沉浸在一个非常有趣的游戏中无法自拔,爱上了游戏中的NPC,与游戏中的很多个NPC有了牵绊。”
“现在你终于从这个游戏中退了出来,NPC死了又如何,NPC不过是NPC而已,如果你想要它,那么继续新开一个游戏账号,再来一遍就是了。”
萧颂悲怆,绝望,又哭又笑。
哭得悲怆,笑得凄凉。
原来这就是一个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NPC的悲怆与绝望。他就是那个NPC。
命运?这种只有真实生命才能拥有的权力,NPC的他在还未被生产出来之前就已经被剥夺。
在他这个NPC的心中,重新开一场游戏,那就是不是属于他这个NPC的原场游戏了。
可是对于游戏操控者的璀璨而言,重新开始的一场游戏,除了她自己是不同的以外,千万场中的游戏NPC都是没有区别的。
自豪感?连生命都没拥有的“人造物”,哪来的自豪感,何配拥有自豪感。
至高无上?所谓人类成为了那枚种子世界中的食物链顶端,形成了一种潜移默化的至高无上感,全宇宙全世界都会为我而变的至高无上感。
可是今天,却残忍的只由他一个NPC来承担这种至高无上感破灭的悲怆。
他才发现,原来长生才是最悲痛的折磨。
失去了亲人与爱人,失去了所有的精神寄托。
他这个NPC不想活了。
太累了。
可是,身为NPC,是没有资格掌控自己生死的。
他是美梦成真系统的玩物,是璀璨的玩物,是她游戏中的NPC。
那么“无”系统呢,自己不同样是它的玩物吗。
NPC没有命运。NPC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
“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在意真假。”
“虽然你属于那枚种子,同样是'人造物',可是人造物的你们,不同样有自己的绚烂吗。”
“在那枚种子世界里,你们的'人造物'先贤说了这样的话: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如果真的要追去百分百还原的话,那么你们的种子世界中,你们身上的细胞,包括脑部细胞,也都是7年左右全部更换一次。那你觉得,更换了所有的初生细胞后,你还是你吗?”
“只要她还记得你,记得你们之间的所有事情,那么无论她还有他们是如何产生的,其实都不重要,不是吗。”
“无”系统从不说话。
这些文字,都是逐一在系统界面中浮现,显示在那朵莲花图腾下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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