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察、整改、重建……纪山荷在简丰建筑与“荷风”现场两处跑, 找简风不是要资金就是要人力,不知是刻意回避,还是无意为之,大半个月里两人竟是面都没见着。她有时在简丰建筑加班至深夜时, 能听到隔壁总裁办的门锁声响,与之同来的便是简风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或是由远至近,或是由近至远, 淡淡浅浅, 慢慢听不见。
天色阴沉,北风又起了, 在工地上冻了一天, 纪山荷回公寓的时候已过了晚上7点,刚出电梯, 便闻到一股炒栗子香味,心中一咯,不自禁地放缓脚步, 抬眼向门边望去,见到一个身着黑色羽绒服的身影,竟是张宸聪。
吁了口气, 整个人松懈下来:“张助?你怎么来了”
“哎呀纪总你可算回来了, 我都快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打你电话又没人接, 炒栗子都快冷了。”张宸聪一边埋怨一边拉开羽绒服, 从怀中拿出一袋炒栗子递到她面前。
炒栗子香味立刻又浓了几分,纪山荷接了过来,询问的眼光看向他:“这……
张宸聪一怔,知她问的是不是简风买的,笑了笑:“这是我给你买的,本来是叫你一起去吃晚饭,在路边看到有卖栗子的就顺手买了一些,哪想等了你这么久。”说着掏出两张海鲜券在她面前晃了晃:“鲍鱼龙虾超级大,特意带你过去吃。”
位于顶楼的旋转餐厅以极慢的速度移动,纪山荷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儿怔,沉吟道:“张助,若是你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不知现在是何时,你看着这样的夜景,你能分辨出这是冬季还是夏季吗?”
张宸聪侧头向窗外看去,无边无际的黑色天穹下,夜晚中的明灯照亮了整座城市,隔着厚厚的玻璃,听不到寒风的呼叫,感受不到冰冷的空气,若仅仅只是与平常无异的夜空与灯火,又叫人如何分辨季节?
还未答话,又听到纪山荷叹了一口气:“可能我是南方人的原因,我总觉得北方的冬天比起南方来说更纯碎更肃穆,这是一种浑然天成的寒冷,而我最讨厌冬天,所以我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她将眼光从窗外收回,垂在桌面上:“冬天要是太纯粹,人也容易沉寂了,工作上的灵感更是被这种寒冷击退得无影无踪,如果一直在这种环境下,我也许以后都做不出任何作品。”
瞬间,某种未知的慌张从内心升起,张宸聪无法分辨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说出的却是另一番话语:“什么冬天不冬天,难道你是因为这个冬天太冷而沉寂?难道……你以为简所会比你更轻松?”
虽未直接提起上海事件,他的思维却一下子回到了那一天,伤心、震惊、难过的情绪正欲重现,被他生生压住,低声说:“纪总,我认为没有人会比你更轻松。”
沉默了几秒,又道:“但是,总不能因为面对的事情太复杂,就想要逃开啊,我认识的纪山荷,从未体现出这种临阵逃缩的特性。”
纪山荷深吁一口气,不说话了。
那丝慌张逐渐凝聚成了恐惧,张宸聪急不可耐放弃了这个沉重的话题,故作轻松笑道:“纪总,你从大学毕业后,工作的这四五年里,除了你的前领导林静之,你还有别的志同道合的同盟吗?”
林静之?志同道合?同盟?
纪山荷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笑了出来:“你觉得我和林总志同道合?”
张宸聪也跟着笑了:“不说志同道合,就说彼此信任、彼此默契,林总算吗?若她不算,那你觉得还有谁?”
纪山荷沉吟不语。
“其实……我很喜欢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这是很难得的氛围。”
“啊?”
“你去看看周围的工作环境,你看看你自己身边都有些什么人?落井下石?无端陷害?事不关己?拜高踩低?这就是社会常态,你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他眸中闪着异常明亮的光:“梦想是一份天时地利人和不可缺少的运气,你以为你能随随便便就能遇上我和简所吗?就算我们立场不一样,底线不一样,可依然是彼此信任、彼此默契的,这难道不对吗?”
纪山荷愣了一愣,诧异道:“我今天才发现你有这么天真的一面,商场里唯有利益才是最高准则,一个彼此信任、彼此默契的乌托邦或许就是最脆弱的存在。”
落地窗的玻璃镜面将夜晚城市的灯光在她洁净的脸上晃出浓郁的影子,她的眼睛被光芒淹没,张宸聪抬头望去,想从那片光中找出她的眼瞳,可却难以看透。
他脸上却泛起温柔的笑意,用一种异常肯定的口吻说道:“纪总,从我认识你以来,你才是我见过的最天真最浪漫的‘逐利者’,你坚定去追逐一个可能完全实现不了的梦想,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现在你说商场里唯有利益才是最高准则,那我亲眼见到的你又该如何解释?简所冒着输掉所有、丧失所有金钱利益去坚守简风建筑事务所又该如何解释?逐利或许是商场的最高准则,但是,逐梦才是人生的最高准则。”
他停了一停,又道:“我想,你也好,简所也好,都是不可能对梦想而妥协的人,这是最深度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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