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直面白起
杨燊觉得自己似乎被魏无忌看穿了，但浑身躁动的血液让他没有躲闪，绷直身体，抿紧嘴唇，咬紧牙关。“杨燊愿追随公子左右，赴刀山，下火海，不离公子左右。”
“嗯。”魏无忌轻轻地点点头，不像杨燊那般激动。“诸位将军，请你们相助肆申先生，待他如待我，守住林城，等待燕赵之军。拜托列位了！”他郑重地冲楼炎等人躬身行礼。
“我等绝不负公子所托！”楼炎等慌忙还礼，声音大得差点冲破屋顶。
“杨燊，我们走吧。”魏无忌站起来，气定神闲，好像不是赴一场九死一生的谈判，而是领略大好风光。
“先生，公子不会有危险吧？”望着端坐在马背上的魏无忌，楼炎提心吊胆，忍不住问肆申。
肆申眯起眼睛，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将军府中。“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知道，还是公子没有危险？”楼炎不满地抱怨，与其他几位同僚返回军营。
魏无忌与杨燊骑着战马，出了西城门。奔驰约莫一箭之地后，魏无忌突然勒停战马。战马嘶鸣，不满地打着响鼻，前蹄刨着地面。魏无忌紧紧地攥着缰绳，脖子向后转动，又转回来，留恋踟蹰之情在他的脸上清晰可见。好几次，杨燊以为魏无忌会拨转马头，好好看看身后的林城。出乎他预料的是，魏无忌始终没那么做。最后，魏无忌皱了皱眉头，使劲踢了踢马肚，一家绝尘而去。
秦军大营越来越近，魏无忌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三排间距三尺锐镵映入他的眼帘，隐约可见手执长戟的秦军将士巡弋其间。锐镵后面是错落有致的帐篷，数也数不清。右边的某个地方尘埃飞舞，显然秦军在进行操练。望着滴水不漏的秦军营帐，魏无忌略有所悟。他不做停留，继续逼近秦军大营。大概还有三箭的距离，一队秦军纵马迎了上来。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带队的秦国什长厉声喝问，他身后的五名士卒张弓搭箭指向魏无忌和杨燊，剩下的五名士卒拔出青铜剑，跃跃欲试。
“吾乃林城守将魏无忌，特来请见大良造，劳烦代为通禀。”魏无忌微微施礼，不卑不亢。
什长将魏无忌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不可置信地问：“你是林城守将？”他的表情似乎在说：“糊弄鬼吧？”
魏无忌不以为意，淡淡地一笑。“除了林城守将的身份，吾还是大魏王的儿子。”
“魏王老儿的儿子？哈哈——”什长爆发出粗鲁的笑声，指着魏无忌对身后的部下说：“他说他是魏王的儿子，我还是魏王的父王呢，哈哈——，我岂不是这个小白脸的爷爷了，哈哈——”
秦军轰然而笑，毫不顾忌地嘲笑魏无忌。杨燊气红了脸，抽出铁剑，欲要冲进秦人之中，用他们的鲜血洗刷魏无忌的屈辱。魏无忌伸手阻止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等着。魏无忌的反应让秦军的笑声越来越小，弱如蚊虫。
什长干咳一声，咽下一口唾沫，舔了舔嘴唇。“你真的是魏王的儿子？”相较于林城守将，“魏王的儿子”这个身份具有更大的威慑力。
魏无忌闭口不言，只是点了点头，冷冷地直视什长。感受到魏无忌传递过来的冷漠和威严，尽管太阳高挂在空中，什长还是不禁打了个寒噤。他竭力挺直腰板，对抗魏无忌带给他的压力，却没能成功。“你们几个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去禀告大良造。”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被吓倒，他补了一句，“如果他们敢乱动，格杀勿论。”他从部下的眼睛里看到犹豫和胆怯，认为他们不见得忠实地执行他的命令。他顾不上这么多了，赶紧溜了。
除非短兵相接，身份和地位确是一种奇妙的东西，能够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什长急匆匆而去，急匆匆而回。“无忌公子，大良造请您进中军大帐一叙。”他恭敬地低下头，不敢接触魏无忌的眼睛。
“请带路。”就像翱翔在空中的苍蝇不会理睬聒噪的癞蛤蟆，魏无忌没有计较什长的无礼。
临近锐镵，秦军大营中整齐地跑出两队军士，手持长戟，分列两旁。白起率领一众将军迈着威严的步伐鱼贯而出，站在营帐之外，迎接魏无忌。魏无忌始料未及，翻身下马，从容不迫地走上前去。
沉默。白起像什长似的打量魏无忌，魏无忌坦然地回视声名赫赫的秦大良造。两个人的目光交汇碰撞在一起，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深深的震惊。
“白起听太后和穰侯提起过公子，憾未谋面。今日得见，公子果如太后和穰侯所言，仪表堂堂，雍容华贵，非寻常之人可及。得见公子，实乃白起之幸。”
“无忌素闻大良造威名，未尝一见，遗憾之至。今见大良造，无忌以为世人之言不可信。世人言大良造攻必克，战必胜，斩首无算，暴戾可憎。然无忌观大良造非嗜杀之人，心中存良善，眼中有真意。世人误解大良造久已。”
白起的眼睛里掠过一道光，随即恢复到满含笑意的状态。“公子过誉了，请！”他侧转身，让出一条路，做出谦让的手势。
“大良造，请！”魏无忌亦表现出谦逊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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