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成有些局促的站在屋内，王妃单独找他，也不知道要谈些什么，偏偏他悄悄出去的时候还被顾行舟看到了，顾行舟今天的心情一直不好，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他也不敢问，原想着悄悄出去一趟再悄悄回来，眼见着这个计划被迫中止，就只好老老实实说是王妃找他问话。
结果顾行舟在听到王妃两个字之后脸色更不好了，但也没说别的，只让他快些过去。
这会儿蒋成看着坐在上首的王妃，不断的在心中猜测这两个人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涂姑娘是汴京人吗？”谢有青问他。
蒋成想了想，答道，“不是，她是从登州来的。”
“那她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涂姑娘是被卖进王府的，便是家中还有父母兄弟，恐怕也和她没有关系了。”
谢有青有些诧异，“你家王爷是把人家买下来了？”
“不不不……”蒋成赶紧解释道，“确切的说，王爷是将涂姑娘救下来的。”
“她不是被卖进王府的么？”谢有青奇道，“怎么这会儿又变成救人了？”
“涂姑娘的身世有些悲惨，”蒋成想了想，忽然换了一副沉痛的表情，像是在配合她悲惨的身世，“她家中虽然是个做小买卖的，家境也还算殷实，可惜她阿娘死得早，后母不喜欢她，变着法儿的折磨她，她父亲对她也并不怎么上心，正巧那段时间他家里做生意赔了钱，就打算把她给卖了换些银钱维持生计。”
谢有青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那……王爷是如何遇到她的？”
“王爷遇到她的时候是在一艘客船上，那会儿她已经被卖掉了，买她的是个鸨母，见她有些姿色，打算把她带回去招揽客人，涂姑娘当时万念俱灰，动了投江自尽的念头，是王爷偶然间看到了她，了解了情况之后又花了三倍的价钱从鸨母手中买回了她，之后就一直待在身边，回京以后才做了侍妾。”
这样说的话……顾行舟勉强也算是涂莺儿的恩人，她当时身无长物，卖身契又在别人手上，这样的恩情无以为报，好像也只能以身相许。
谢有青有些同情的点了点头，但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她终究还是做了对不起顾行舟的事情，虽然深宅寂寞无人诉这样的痛苦她大致能理解，但涂莺儿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样的做法，随之带来的后果就也需要她自己来承担。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谢有青心中有了打算，也就不用再向蒋成打听什么。
“奴告退。”蒋成恭恭敬敬退出门去，又在心里画起了问号，好端端的，王妃为什么忽然问起涂姑娘来了？难道说……这位王妃终于开始展露自己的真面目，要着手处理南阁里的侍妾了吗？
当然这只是个猜测，可他还是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王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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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娘可有回信？”谢有青在蒋成出去之后又等了一会儿，然后问竹生。
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去宣景阁了，听说润娘有从良的打算，便想着趁如今她还在京中，多去看看她。
“润娘说，只要王妃去看她，便是当日有约也能为王妃空出来。”
还是润娘仗义！不过谢有青并不希望她为了自己就爽约，这一行并不是看上去那样风光，说话做事都得加着万分的小心，不过有这份心就足够了，谢有青有时候会想，若润娘只是寻常人，也许日子会过得舒坦许多。
但凡事哪有什么如果，都是红尘流落之人，身不由己这样的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谢有青唯一能替她们做的，就只有在捧她们的场子的时候尽力让她们放松放松，当然……有些个八卦也还是要讲的，她虽然不喜欢参与其中，热闹总还是愿意凑一凑。
“王妃这次还要晚上出去吗？”梅生在一旁开口问道。
“桑家瓦子那边可有换了新杂剧？”谢有青问起了另一件事。
“听说莲花棚里换了人，如今又排了一出新剧。”
谢有青一下子来了兴致，“可知道排了什么？”
“西游。”梅生说，“听说这次的杂剧请了杨先生写的新本子，同别处排演的都不同，一整台下来起码也要五天光景。”
“倒也不算多。”她说。
像这样的杂剧往往是从早演到晚连着演上几天才能将一个故事演完，但每一部分都会分好时段，若是错过了，等下一次再开的时候可以根据自己看过的时间段来决定要从哪里开始补。
谢有青曾经为了看一部杂剧，连着逃了六天的课，到第七天头上的时候被她父亲堵了个正着，虽说没舍得下手打她手板，倒也罚她抄了几天书，又禁了一个月的足。
那段时间谢有道总给她讲外面发生的事，又给她讲当初错过的那出戏的结尾，谢有青却只能干生气，别无他法，以至于之后有相当长时间里她都不想去看杂剧，每次路过那些勾栏瓦舍，都会想起那日她被谢有道剧透时候的绝望。
不过如今时过境迁，当初那些因为偷偷跑出去看戏而被罚的时光已经过去很久了，因为……她长大了。
那就意味着她有无数的渠道可以实现自己所有的欲望，而在受罚和享受放纵中她也已经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这让她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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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让涂姑娘先搬过来吧，别太张扬，只将人带过来就行。”谢有青说完在屋子里又转了转，这里的东西大致都已经布置妥当，看得出来，顾行舟很重视这个孩子，一应用具都是拣得好的，想到这儿就有些同情他，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感情。
“还有，”她对梅生说，“你去同蒋成说一声，让他把南阁那位姓宋的侍卫的资料给我。”
蒋成的动作很快，在谢有青回到太息凌霄殿的时候，有关宋侍卫的资料已经放在了书案上，她将那一卷文书拿起来看了一眼，忽然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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