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情？”梁鸢问？
张嬷嬷道：“老奴也不知道。三老爷只跟老太太一人说了。但是府里一直有谣言，说是当年夫人打湿了衣服，在换衣的时候，被老爷误入，失了清白。所以只能嫁给老爷。”
这倒是有可能发生。
张嬷嬷继续道：“夫人嫁给老爷之后，感情倒也不错。毕竟是少年夫妻嘛！两人的性子又都好，那时老爷刚做了父亲，对小姐你可是很爱重呢！”
有吗？
梁鸢模模糊糊地记得，父亲似乎抱过她。但谁家的父亲不是这样子的呢？她已经记不得小时候父亲是如何对她了，只记得那些漠不关心的日子。
梁鸢笑了笑，道：“那我母亲怎么会去世？”
“是因为夫人之前的未婚夫随二皇子到江南巡视河堤。”张嬷嬷毫不犹豫地道。
张嬷嬷记得很清楚，原本还算亲密的小夫妻，就是在那时候开始生分的。
也不知道怎么了，老爷就整夜整夜的不归家，夫人前往了二皇子行辕。回来后两人大吵了一架。
“夫人……夫人把书楼一把火烧了。”张嬷嬷说着，似乎是回想起当日的情形，脸上仍有余悸。
“那时我去给三老爷送吃的。他那几日瘦的厉害，就喜欢吃我做的糕点。我便每天下午做上一屉给他送过去。那天外书房的院子里竟没有人服侍，只有老爷的贴身小厮在门口守着，见了我，就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说老爷和夫人在里面吵起来，不许人进去。求我去劝劝他们。”
张嬷嬷叹了口气，她至今仍是懊悔听了小厮的撺掇，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要是能够在梁家一直待着，还能给孙子某个差事。她的孙子也不至于胡闹到这种程度。
“我至今也不了当时夫人的表情。她站在书楼的台阶前，手里拿着火折子，目光凶狠地看着老爷，声嘶力竭，让老爷给他一个交代，要不然就一把火将书楼烧了。三老爷站在书楼前，却说这些事都是夫人的误会，三老爷的声音不大，也很平和。我没能听清他说什么。当时见事情不似寻常吵架，老奴已经准备退出去了，谁知道夫人忽然大吼了一声‘你骗我’！竟然将火折子丢掉了书楼，还大吼着和梁府一起毁灭。火很快烧了起来，夫人本来也是要投身火海的，却被老爷抱了出来。老爷当时为了救夫人，还被烧伤了手臂。”
纵然这么多年过去，那日的情形仍像是昨天发生过的一样，一幕幕都清晰地印在自己的脑海当中。张嬷嬷很清楚自己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会被赶出梁府。
梁鸢一脸惊愕，原来书楼的火竟然是母亲放的。
“之后呢？”梁鸢禁不住地问。
张嬷嬷道：“然后夫人被老爷带了回去。夫人的情绪似乎因为老爷的舍身相救而稳定下来。那两天老爷派人看紧夫人，但两人都和和气气的，好像真的和好了一样。可是在夫人去世的那天，夫人写了封信叫她的贴身丫鬟送去二皇子的行宫。可是那封信却不知怎么到了老爷手上。 老爷去见了夫人，再然后就宣称夫人得了时疫。”
剩下的事情梁鸢都已经知道了。
母亲就是那时候去世的。
梁鸢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当中也感觉不到痛楚。
她不相信母亲是和旁人有了奸情。
“当年我母亲的邻居，是谁？”梁鸢道。
张嬷嬷抬起了头。
“是洞明书院的院长陈熙之子陈禹。”
陈熙号莫凌先生，有当世第一大儒之称。陈熙曾官至内阁大学士，乃皇帝陛下的老师。后因身体之故，隐居在京郊洞明山，任洞明书院之职。
陈熙中年得子，对陈禹很是钟爱。不过他家族子息不丰，临终前将年仅九岁的独子托付给了皇帝。皇帝感念老师之恩，又见陈禹聪明伶俐，有神通之称，便赐给太子作伴读，一直养在宫中。陈熙少年连中三甲，都以为他圣眷正隆，定会有锦绣前程。却没想到皇帝将他派遣陇西任职，十多年后才调回京城。
张嬷嬷说完了所有的话，眼巴巴地看着梁鸢，希望梁鸢兑换承诺。
梁鸢叫了瑞雪进来，拿四百两银子和一串珍珠项链来。
珍珠虽然不是特别大，但颗粒浑圆，大小均等。张嬷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样一串珍珠，千两银子都值得。一双眼睛透出贪婪，便要伸手去拿瑞雪手上的银票和珍珠项链。
“慢着。”梁鸢开口。
张嬷嬷浑身一震，看着梁鸢的目光充满着警惕。
“姑娘莫不是要反悔？”张嬷嬷尖声喊道。
“自然不是。不过嬷嬷现在在哪里落脚？你一个老人家，骤然有什么多银子，怕被坏人盯上。不如我派人护送你回去，也省的赌场的人不认账。”梁鸢好心提醒。
张嬷嬷目光闪烁，“不用了，姑娘。我暂时住在我娘家侄子那里。凡是都有侄子交涉，当然不会是我这个老婆子出面了。”
梁鸢哦了一声，摆手叫瑞雪把钱和珍珠都递给了张嬷嬷。
张嬷嬷面上闪过狂喜，急忙将珍珠项链和银票放到贴身的小兜里。
梁鸢对瑞雪道：“去给陈海送信，派人盯着张嬷嬷，看她在哪里落脚。是不是真有个孙子。”
如今梁鸢手头宽裕，索性将梁家附近的茶棚包下来，由陈海派人经营。实际上里面的伙计梁鸢随时都可以差遣。
瑞雪将张嬷嬷的话告知了云婆婆。
云婆婆一脸怒意，“夫人绝不是被夫偷汉的人！”
梁鸢道：“难道婆婆之前就没听说过这个陈禹吗？”
云婆婆摇头，“姑娘，千万别信了那老货的胡言乱语。夫人为人正直，既然嫁给了老爷，就绝不会有二心。就算她和老爷发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凭夫人的性格，也只会和离，而不可能做出有违道德的事。”
这一点梁鸢相信。她的母亲人品毋庸置疑。
但是观祖母和父亲这么多年对她的态度，难不成他们都相信母亲和陈禹有来往？
还有父亲，如果他没有心虚，为何会对母亲的亡灵如此惊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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